話音剛落,謝玉便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倒在地上,眼中唯一一點求生的希望在頃刻間熄滅,眼淚不由自主地順着臉頰流下,不聲不響地落到地上。片刻之後,謝玉一頭撞地,發出令長歡心顫的絕望哭號。
「此生,是我欠你。」
長歡掀開杯盞,以熱茶為墨,在石桌上繪出藏寶之地。最後一筆終了,長歡身子一軟,撐着桌子勉強站立,行動間無意打翻了茶水,瓷盞應聲落地,碎片飛濺。
「玉璽在父王寢宮的密室之中,青鶴劍,藏在燕國的地下密室。密室的大門,被巫師用上古秘術封印,等閒之人不可開,若是強行進入,便會落得玉石俱焚的地步。」
「唯一的方法,就是用謝家血脈的……心頭血澆築七日,秘術便會被破解,青鶴劍便會到你手上。」
謝氏一族,數代單傳,到如今,只有謝玉一人。若真是取用七日的心頭血,莫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謝玉,哪怕是武功高強之人,也撿不回一條命。
冷風一吹,長歡面上一片冰涼。
世人皆傳,得青鶴者得天下。
天下人熙熙攘攘,皆為利來,數十年來,為青鶴而生的累累白骨,不知有多少。可是謝玉又何其無辜,白白的要為旁人的貪念搭上一條性命?
「哭什麼?」蕭晟旌不知什麼時候走到長歡的面前,瞥了瞥地上幾近昏死的謝玉。瞧見長歡淚流滿面的樣子,語氣中夾雜着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怒氣:「難怪公主寧願劃傷自己的眼睛拖延時間,原來是為了自己的駙馬。」
長歡的腦子嗡嗡地響,只看到蕭晟旌的嘴巴在動,但是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但是,這根本不影響她對蕭晟旌的恨意:若是可以,三年的那個冬天,她根本就不應該發了善心。早知道救下來的是一條惡狼,她寧願用自己的性命,換來和蕭晟旌一起下地獄。
蕭晟旌對上長歡帶着濃重恨意的眼神,心中的無名之火愈發旺盛,只是心中愈發惱怒,面上就愈發冷靜。他挑了挑眉,湊近長歡的耳畔,輕笑一聲,溫熱的氣息盡數噴到長歡的耳廓:「公主這麼想要本王的命,本王便給你這個機會。」
蕭晟旌後退兩步,緊緊捏着長歡的小巧的下巴,眼神落到長歡結了傷疤的眼瞼下,片刻後又移開了目光。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道:「長歡公主,名動天下,本王一見傾心,已經請皇上賜婚。」
滿院子跪着的,是她的血緣親族,還有她的駙馬。每一個人的命,都握在蕭晟旌的手上。他與她,原本應當勢不兩立,此生為敵,可是他卻要說,要娶她?
這對長歡來說,無疑是最大的羞辱與打擊。
長歡緩緩撫上自己的臉頰,明眸中尚閃着淚光,唇角卻揚起妖嬈的笑意:「我的這一張臉,就讓王爺這樣喜愛,喜愛到,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