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兒見周圍人的氣氛已經被她煽動起來，唇邊勾起得意的笑容。

「說起來也奇怪，廣成王從未對任何一個女人這樣親近，唯獨她……」

此話留了些遐想的空間。

眾人語塞，但面上忍不住浮現憤懣之情。她們大部分人，都是燕國人，對長歡，那是懷着敬仰之心的。

即便成了廣成王妃，仍有一部分人相信她。

長歡公主聰明伶俐，名動天下，是從前的燕王反覆誇獎，最最喜愛的女兒，怎會為了一己之私叛國毀家？

然而在這一刻，她們止不住地想起種種的可疑之處。

燕國和鄭國的戰爭來的快，去的更快。不過短短几日，燕國固若金湯的城牆便已倒塌，此事來的頗為蹊蹺。

莫不是……有人做了內奸？

答案已經昭然若揭。

丫鬟們紛紛開始用她們能想到的最難聽的話諷刺長歡，全然忘了，在這府中，誰才是真正的女主人。

雲兒唇邊笑容擴大，拔高聲音，「有些女人啊，真是不知廉恥，說不準以前……」

餘光猛然瞥到不遠處站着的一抹身影，她的聲音一瞬間就收了回來。

幾乎是不需要反應，雲兒就傾身行了禮 ，「見過王妃。」

在場所有的丫鬟在言談間不知不覺將雲兒看成了她們的領頭人，見她這般模樣，眾人不由將目光投向不遠處。

長歡靜靜地站在不遠處，面色蒼白，絕美的臉龐上沒有絲毫表情，漆黑的瞳仁靜靜地盯着她們。

她不施粉黛，便已風華絕代；她無需言語，便有貴氣來臨。

眾人瞬間驚出一身冷汗，忙行禮：「見過王妃。」

參差不齊的聲音在這冬日寂靜的天裡，顯得十分突兀。

方才她們還在說這王妃的壞話，這下可完了……

幾乎每個人心裡都有這樣的一個想法，咬着下唇，不再吭聲。

不知這樣行禮了多久，大家都低着頭，不敢抬頭。然而許久都未曾聽見任何響動。

有膽大的悄悄抬頭，只見眼前樹枝隨着寒風拂過搖曳，抖下一片雪花。而樹下佳人，已不見蹤影。

走了？

……

長歡腳下一輕一淺地踩着，冷風拂過，她將雙手握緊，悄悄收進衣袖裡。

面前就是新房了，門上窗上都還貼着「雙喜」的字樣。

她恍若未覺，想起方才那些丫鬟們說的話，眼裡有一抹幽光掠過。

她沒有做過那些事情，但燕國的確是因她被破，謝玉……更是因她而死。

長歡坐在案桌前，指甲不自覺深深地嵌入肉里。

那個笑容滿面的少年啊，昨晚午夜夢回她似乎看見了他那天跪在地上，不住哀求她的模樣。

年紀輕輕的謝小侯爺，就在昨日，因為千千萬萬人對青鶴的慾念，被迫拋開了一切，離開了這個世界。

長歡心中不住地疼。

她起身從一旁取了墨，取了毛筆和宣紙，便開始磨墨。如果不是蕭晟旌，那麼她現在是為謝玉磨墨，而非自己。

磨好墨，她便擺好姿勢下了筆。

「謝小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