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一片寂靜。
許久,蕭晟旌想起來此的目的,主動挑起話題,「聽說今日裡有些丫鬟不聽話,不知你可曾聽說什麼謠言?」
他說的隱晦委婉,到底還是顧忌到她的感受。
長歡立在一旁,靜靜地瞧着窗外松樹。松樹高潔堅韌,白雪皚皚,也壓不斷它勁瘦的腰肢,壓不垮它傲人的風骨。
蝶翅一般的眼睫低垂下來,她答道:「妾身今日並未注意這些,旁人說些什麼,為何要置於心上?」
長歡淡淡反駁,忽的在這一瞬間對上了他的目光。
清亮的瞳孔里綻放耀眼的光芒,卻宛若曇花一現,忽而消失不見。
父王祭日在祠堂,她受了多少冷眼,聽盡了世間多少難聽的話,若是句句都要置於心尖上,那現在,她早已不在人世了。
記得父王曾說過,他的幾個兒女中,屬她最有想法,也最能堅持自己的立場,此話不假。
蕭晟旌再次語塞,她總是有氣死人的本事。
而那眼中的那一片光亮,他急匆匆地再次去捕捉,但它連蹤跡也沒有留下。
更無跡可尋。
蕭晟旌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情緒又被重新挑起,她、她……
他好心關心她,下了馬車什麼也未做就來到了這裡,只是為了親眼確認她安好。
可她呢!是怎麼對他的!
面對她的夫君,永遠是一副冷眼,說話間還帶着淡淡的諷刺味,讓他覺得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戰。
「長歡,本王這是在關心你,而你呢?」
蕭晟旌反應過來之時,口中的話語已經說了出來。
長歡抬起眼皮,不咸不淡地反問道:「多謝王爺關心,但王爺又何曾知道,那謠言就不是真的?」
蕭晟旌下意識地就想反駁出聲,他怎麼知道?昨天晚上他們兩人並未同房,當然不會有落紅了。
思緒多轉了一道彎,他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在暗指她已經不是清白之身?
她就這麼不愛惜自己?
蕭晟旌覺得出離的憤怒。
然而長歡說完這一句話,就喚了外頭的丫鬟進來,「吩咐膳房,給王爺準備午膳。」
她一舉一動,儘是當家主母的風華。
聽到那些菜名,蕭晟旌卻有些愣神。兩人從前是十分熟悉的,只是他從未想過,長歡竟會記得他的喜惡,甚至特地吩咐了。
長歡將他的神色收入眼底,但不動聲色。
哪是特地為他準備的,只是習慣使然。每一次出去和他一起吃飯,他點的都是一樣的菜,想不記住都很困難。
蕭晟旌馬上回過神來,死死地盯着長歡,想要看出一絲破綻。
然而她面上看不出來什麼,他不願相信長歡已不是完璧之身,或者說,一想到這個,就會讓他變的異常憤怒。
但她說的他無法反駁。
因為他壓根不了解她。
但她這是什麼意思?讓他變的憤怒之後又給他一個安慰嗎?
給了一個巴掌再來一個甜棗?
蕭晟旌莫名覺得,他的情緒被她牢牢地掌控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