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着頭,聽奶奶和太子說着那些客套話,鍾鈴兒都快睡着了。
又突然想起剛剛見面的明世謙,眼神溫柔了些。
和當年外界說的一些,世謙在腿沒有斷之前,確實是文武雙全,君子翩翩。
身體不好,休息完還一個人跑去武場練劍,真是刻苦。
那種羞澀溫柔的性子也是從小到大一直沒變。
「那本宮就先告辭了,小姐要一起嗎?」
「啊?」
後知後覺,鍾鈴兒想都不想直接搖頭:「殿下先走吧,臣女還要在此聽奶奶教誨。」
「好吧。」
等太子略帶遺憾地離開,陳嬤嬤輕輕挪到老夫人旁邊,俯首貼耳說了幾句,老夫人下意識地看了看面容白皙,五官精緻的鐘鈴兒,點了點頭。
「鈴兒啊!」
「奶奶。」
被老夫人這麼親昵地喚着,鍾鈴兒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覺得太子怎麼樣?」
「呃,太子殿下溫潤有禮,不擺架子,應當是很不錯的人。」
「呵呵,這麼說你很喜歡太子咯?」
「這?鈴兒還小,不知何為「喜歡」也沒有考慮到這些。」
客套地夸兩句就成了「喜歡太子」?
那這喜歡未免太隨意了些。
不過現在鍾鈴兒算是看穿老夫人什麼心思了。
「那倒也是,不過你這丫頭以後有空可以多往練武場那兒跑跑,多和太子溝通溝通。你母親雖然是個沒用的,但你到底是將軍府的嫡女,要占個側妃的位子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實在不行,夫人也成。以後太子當了皇帝,你也能做個妃子啥的。」
被老夫人一番話驚到,鍾鈴兒真是沒想到,她一個五歲的小丫頭,未來的路都被設計好了。
「鈴,鈴兒知道了。」
「嗯。你先退下吧。」
剛走出門,青蘿就忍不住湊到鍾鈴兒旁邊激動地詢問:「小姐,你真的會去嗎?」
「不去。」
「啊?為何不去啊?太子殿下明明就對小姐很有興趣啊!」
「我對他沒興趣。」
「……」
鍾鈴兒說到做到,第二日一早又開始曬起草藥來,還讓另一個丫鬟紫竹給她做診脈練習的對象。
而在練武場,伴隨着蒸騰的暑氣和落地即消的汗珠,大將軍鍾岩帶着幾個換上輕薄玉白練功服綁着黑腰帶的皇子一起在武場負重跑圈。
武場外的涼亭旁,幾個打扮光鮮亮麗的小姐早就在那裡等好了。
她們今天可做好了十足的準備,一個兩個都帶來了最好的消暑湯,就不信還比不過那個面癱。
「你們說,今天她還會過來嗎?昨兒個來的那麼及時,說沒有人通風報信,我可不信。今兒又不知道會做什麼妖了?」
「大姐,你可小聲點吧。」
白了口無遮攔的鐘玉燕一眼,鍾情眉梢微挑:「三姐來不來可不是我們這些庶女能管的,你這樣叫以下犯上。」
「她不就是落個嫡女的名頭嗎?有什麼了不起?夫人那邊還比不上我們姨娘。我姨娘好歹每個月都從娘家拿銀子過來幫扶將軍府,給老夫人買金銀首飾。夫人呢?娘家那邊都和她斷絕關係了,吃將軍府的喝將軍府的,還好意思占着夫人的位置?」
聽鍾玉燕罵的如此難聽,鍾情在心中暗爽,又看了一眼靠在涼亭邊小憩的二姐鍾雪蓮。
「二姐你覺得呢?」
「什麼?」
鍾雪蓮揉了揉眼睛,有些「茫然」地瞧着面前兩個眼帶期許的姐妹:「我剛剛睡着了。姐姐還有四妹在說什麼?」
「切!沒意思,不問了不問了。」
對這個傻裡傻氣的二姐實在是嫌棄的緊,鍾情揮手就跟打發下人一樣:「二姐沒聽到就算了。」
「四姐姐好像很不喜歡三姐一樣。」
同是五歲和鍾情只差幾天出生的鐘欣蘭鬼靈精一般靠到鍾情旁邊,抱住她的胳膊,開朗一笑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圓圓的臉蛋,圓圓的大眼睛看着倒是可愛。
「嘻嘻,我也不喜歡,我喜歡四姐。我覺得四姐姐和三姐姐一樣好看,而且脾氣又好,經常給我桂花糕吃,我最喜歡四姐了。」
「哼!算你有眼光。」
看着面前幾個女子的互動,鍾雪蓮有些單薄發紫的嘴唇揚起一抹諷刺的弧度。
只有弱者才喜歡抱團,此話果真不假。
「呼!哈!」
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六皇子明軒澤哀怨地叫着:「大將軍,你也太嚴厲了吧?都快把我們累死了!」
「哈哈哈!你們這些皇子從小嬌生慣養着,得好好磨礪磨礪才行。時間差不多了,你們先休息,我去吩咐下人給你們送點冰鎮綠豆湯來。」
「是那個嫡小姐做的嗎?」
一想到那個年紀雖小,心性卻鎮定安靜的小丫頭,明軒澤挑眉,朝涼亭那看去。
果然沒來嗎?
「鈴兒丫頭啊?她現在應該在房間午睡,可沒那個時間。」
「那個,大將軍,」猶豫片刻,臉色蒼白身形略顯清瘦但眼神依舊堅韌清明的明世謙走出來:「請問一下府上是否有一個叫鍾情的小姐?」
「哎?九弟你也動了凡心啊!我還以為你真的滿心滿眼只有念書練功呢!」
三皇子明昊天伸手直接攬住明世謙的脖子,指了指涼亭里穿着一身嫣紅襦裙的鐘情:「呶!那個就是,雖然比嫡小姐模樣差一點,不過應該是將軍府第二好看的小姐了。」
聽這幾個皇子明着議論自己的女兒們,鍾岩雖然不滿倒也沒多說什麼。
這些丫頭們自己想攀高枝,不聽他這個當爹的話硬要跑過來獻殷勤,也別怪其他人議論。
就是鈴兒丫頭,他這個當爹的還真是不樂意聽到她也被放一起評頭論足。
不過這九皇子怎麼也問起來了,他可是這些皇子裡最上心學業的,也被帶壞了嗎?
「你說她?」
只一眼明世謙便知道此鍾情非彼鍾情,可那個丫頭緣何要騙自己?
自己又不會害她。
再想起鍾鈴兒哭的梨花帶雨的小臉,明世謙心頭又忍不住刺痛起來,這些奇怪的感覺到底是因為什麼?
那個丫頭又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