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拿外祖父和舅舅威脅她嗎?
宋溪嘴角一彎,手中銀光驟現,映出男子臉上銀面上的一抹水光瀲。
卻在這時,銀針一出,在男子脖間一過!
一瞬間,玉無憂指尖微動,嘴上的笑如園中海棠之色,霎時間浸了滿室微風。只見他袖袍微擺,宋溪也不知發生了什麼,自己突然就被對方鉗制在了懷中。
男子輕輕的呼吸聲傳來,她身體一顫,隨即深呼吸了一口氣。
「放開我!」
玉無憂手中力道加大,「去年西涼受大旱,收成不好,想必這初春運去邊境的糧草……」
宋溪目光頓寒,渾身的力氣在這一刻鬆懈。
「好,我幫你。」
玉無憂笑了,語氣柔柔。
「明日一早,西山大營見。小野貓,可別想逃……」
男子話音一落,瞬間不見他人影,只余整個樓閣里那僅存的淡淡竹香。
宋溪垂頭,盯着地上早已經成了粉末的銀針。
玉無憂是吧,她記住了!
*
玉無憂在西涼的身份有些不一樣,朝廷里的人包括西涼王都想他死,可都殺不了。所以宋溪並不打算把自己見玉無憂的事告訴舅母和表哥,第二日,她直接尋了個藉口就出了府。
西山大營在城外的五十里外,宋溪天剛剛亮就出了府,行了兩個多時辰才到。
司馬雲鶴早就在大營入口等着,一見宋溪過來,他微笑道。
「姑娘好走。」
宋溪一想到那個霸道的玉無憂就生氣,可惜她凶不得他,只好對司馬雲鶴撒氣。她下了馬,哼了一聲,直接把馬韁繩丟給他,走了。
玉無憂早就在一處營帳里等着,當司馬雲鶴把宋溪帶來時他正在和手下商量軍務。見宋溪來了,他朝着幾位副將遞了個眼色,幾人立即退了出去。
此時的他坐在紅木雕花座椅上,半扇銀面魅惑神秘,他輕輕抬頭,看到宋溪並不意外。
「你倒是來的早。」
宋溪今日一身白衣,腰間用一根黑色綢帶束起,顯得玲瓏而不失英氣。
玉無憂見她挎着的一個布包,心中瞭然。
「雲鶴,去把屍體搬來。」
宋溪卻在這時開口,她目光冷然,道。
「不用了,我還是去現場看看吧。」
*
西山大營的軍隊和將軍府所率領的御龍軍算是西涼的兩大鐵柱奇兵。何為鐵柱,捅不破,移不走。若他人想突襲西涼,前有御龍守護邊境疆土,後有西山大營護皇城。這也是西涼近年來在各國之間所立威望的原因。
若有人得知西山大營出了問題,宋溪想,別說是遠在他國之人了,就算是京城裡那些心術不正的臣子,也會從中作梗。所以,西山大營持續死人的消息並沒有傳入京城中。可見玉無憂的手段,多麼厲害。
屍體擺放在不起眼的一處山坡處,微風吹來,倒是沒有半絲的屍臭味。山坡上,屍體一個個整齊擺放,由簡單的草蓆蓋着。宋溪走近,放下布包。
玉無憂抬頭,司馬雲鶴立即明了,走來接過布包。
「姑娘請。」
副將尤勇看了眼宋溪,偷偷問司馬雲鶴。
「司馬公子,此人是王找來的仵作?此時這女的當仵作……」
西涼自開國以來,仵作就是和屍體打交道的晦氣活,且成了仵作,就是賤民。四代內子孫不可參加科舉,一年只有五六兩銀子的工食銀,只能勉強混個肚子飽。除了揭不開鍋的人家願意去學,正經人家不可能會當仵作。
像有些吵,玉無憂眸光輕飄飄投射而來,嚇得副將直接收了嘴!
宋溪誰也不看,直接蹲下,輕輕撩開了草蓆。
「攝政王,屍體放久了樣子有些難看,你可迴避。」
玉無憂一挑鳳眼,微彎的弧度,眸光卻猶如鷹隼。
「本王不懼,驗吧。」
宋溪嘴角微勾,有些嘲諷。手中動作加大,一抬!屍體驟現!
這是一具男屍,聚在外面的皮膚已經是嚴重性腐爛,發紫,甚至發黑。臉和腹部有些微鼓,四肢血肉已經成了腐肉,黏黏的粘在盔甲上,日頭下,照的盔甲波光粼粼。
在場人都是上過戰場的英豪,什麼血腥場面沒有見過,可是這見腐爛嚴重的屍體,還是頭一遭。大家都迴避的迴避,低頭的低頭,就連司馬雲鶴也微微皺了皺眉。
倒是玉無憂,一臉興味,言笑晏晏。
宋溪只是聞了聞,「屍體塗了什麼?」
玉無憂道。
「紅漆,餵進了死者嘴裡。」
宋溪明了,點頭。在現代,福爾馬林有防腐劑的作用,在醫學上,福爾馬林起的大作用就是保護標本。而福爾馬林中毒性最強的就是甲醛。而古代,含強甲醛的就是油漆。看來這玉無憂還挺聰明,知道保存屍體,只是這油漆到底不是福爾馬林,量少量多都會造成反作用。
屍體快放了半個月,初春的天氣,塗了不至於腐爛的太嚴重,卻也看不清人體原樣。宋溪戴上手套,撬開了屍體的嘴,一股子惡臭味逼來。宋溪皺了皺眉,這口腔里的腐爛程度倒是比外表嚴重的多。
「屍身上沒有外傷,估計是內傷。只是塗了紅漆的緣故,體內腐蝕嚴重,解剖屍體已沒有多大意義。」
司馬雲鶴看了眼玉無憂。
「那不是沒法查出死因?」
宋溪搖頭。
「有,蒸屍。」
蒸屍!此話一出,眾人皆驚!玉無憂笑出了聲。
「此話倒是稀奇。」
宋溪看了眼玉無憂。
「不過要麻煩攝政王了。」
玉無憂聞言眸色不改。
「說。」
宋溪昂頭。
「準備一個大鍋、麻繩、簟子、紅傘、挖地一穴。長五尺、闊三尺、深二尺。用以柴炭燒煅,用以地紅為度。除去火,卻以好酒二升,釅醋五升潑地窖內,趁着地熱,把屍體放進去。」
她說罷,看着眾人,見副將早已經聽呆,她皺眉,意思是怎麼還不動作。
玉無憂冷聲開口。
「還不快去。」
副將立即道。
「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