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暮晚手都拍紅了,寧寧才磨磨蹭蹭的把房門打開。她的小房間裡亂糟糟的,針管輸液管聽診器等玩具散落一地。

寧寧緊貼着衣櫃,抬着下巴,理直氣壯且若無其事的樣子。

蘇暮晚站在房間中間逡巡一圈,目光最後定在寧寧身上:「寧寧,你剛才在跟誰說話?」

寧寧懵茫的眨眨眼:「沒有啊媽咪,房間裡一直都是我一個人,我給誰說話啊?」

那鎮定自若煞有介事的樣子,吳媽有點迷惑了,小聲的對蘇暮晚說:「是不是我們剛才聽錯了,房間就這麼大,哪有什麼人?」

蘇暮晚思考片刻,走到寧寧面前:「你讓開!」

寧寧拳頭攥的緊緊的:「幹嗎?」

「讓開!」

寧寧站着沒動,小臉變得特別嚴肅,蘇暮晚抓着她的肩膀一把把她提溜起開,寧寧大叫:「媽咪,不要!」

沒等蘇暮晚打開櫃門,小澤自己從柜子里爬了出來。

柜子里出來一個大活人,蘇暮晚和吳媽都被嚇了一跳,連連後退。小澤緊張的看着蘇暮晚和吳媽,臉色有些蒼白。

「這是誰家的孩子,怎麼會在柜子里?」吳媽摘掉老花鏡,難以置信的上前摸了摸小澤,熱的,活的,真是個人兒!

蘇暮晚驀的想起剛才那通電話,瞬間什麼都明白了,她顧不上叱責寧寧的胡作非為,趕緊拿出手機回撥了剛才的那個電話。

「是蕭先生嗎,您剛才說找兒子……您兒子好像就在我家……我不是故意的,我……」

「開門!」

蘇暮晚一怔,開門?!

她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門鈴叮咚叮咚響了起來,好傢夥,找上門了!

她深吸一口氣,扒拉幾下凌亂的頭髮,讓吳媽把兩個小孩兒帶到客廳,她去開門。

蕭煜城穿着工作時的高奢西服,衣服熨帖挺括,身姿高大挺拔,一雙漆黑的眼睛像喜淬了冰,帶着濃濃的寒意,蘇暮晚又是一怔,這男人是小孩兒的父親?那跟他一起的蘇雲……

「我兒子在哪?」蕭煜城冷冷的問。

蘇暮晚往旁邊挪了挪,露出客廳的一角,寧寧和小澤坐在沙發上,她把頭靠着小澤的肩膀,不知道在嘀咕什麼。

蕭煜城的目光越過蘇暮晚朝那邊看過去,看到自己的兒子,緊繃的下頜明顯一松。

「小澤,出來!」他面無表情的喊道。

小澤從沙發上滑下來,耷拉着小腦袋,一步一步的走到玄關處。

蕭煜城確定小澤沒有任何損傷,抬頭對蘇暮晚說:「你將以涉嫌拐賣兒童罪被拘捕,做好心理準備!」

蘇暮晚慌了:「蕭先生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有拐走你的兒子,我甚至不知道他怎麼會在我家裡,我……」

蕭煜城勾了勾唇:「不用費盡心機,我是你永遠得不到的男人!」

蘇暮晚:「???」

「蕭先生你誤會我了,我根本沒想過要、要……」

蘇暮晚正詞窮着不知道該怎麼跟蕭煜城解釋,寧寧咚咚咚的跑過來,把她護在身後,叉起小腰:「不要欺負我媽咪,我媽咪沒有拐你的兒子,你兒子是我拐過來的,跟我媽咪無關!」

蘇暮晚兩眼一黑,差點暈過去,豬隊友上線,攔都攔不住!

蕭煜城看着地上那個人小鬼大氣鼓鼓的小女娃,彎了彎唇:「你和你媽咪一起去坐牢!」

「憑什麼要我們坐牢,我們又沒犯法,我沒有拐賣兒童,我是解救兒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虐待自己的兒子,不僅打罵他,還不讓他吃飯,他為什麼到現在都不會說話,都是你這個狠心爹地虐待的結果!」

蕭煜城蹙了蹙眉:「誰告訴你的,是小澤嗎?」

寧寧拉過來小澤,把他的衣服袖子擼上午,白白嫩嫩的胳膊上全是青青紫紫的淤痕,寧寧心疼的想哭,沖蕭煜城低吼:「難道不是你讓人幹的嗎?!」

然後又噠噠噠的跑進自己房間,拿出幾個空掉的零食盒:「如果你讓小澤吃飽飯,他會這麼餓嗎,五袋小零食全都被他吃光光,你就是這樣對自己的兒子?」

寧寧分析問題的能力令人嘆為觀止,蘇暮晚默默的把小澤拉到自己這邊:「蕭先生,如果你真的存在虐待兒童行為……這個孩子我不能讓你帶走給你!」

自己的兒子不能帶走,還被認為虐童,蕭煜城這輩子沒這麼無語過。

雙方僵持不下,最後真的叫來了警察。經過一番調查取證,小澤胳膊上的傷是治病針灸留下的痕跡,吃掉寧寧所有零食,是因為小澤從出生起就嚴格按照營養學標準進食,從來沒有吃過不健康食品,乍一吃,好吃的停不下來,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誤會誤會,全是誤會!」

吳媽以前跟着蘇暮晚的母親,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他看見蕭煜城第一眼就覺得這個男人非富即貴,很不簡單。蘇暮晚剛回國,根基還沒扎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趕緊從中打圓場,兩邊勸解。

按照蕭煜城睚眥必報的性格,蘇暮晚拐走他的兒子還誣賴他,斷斷不會輕易放過她,他剛想亮出蕭氏總裁的身份告訴蘇暮晚明天不用去上班時,小澤似乎感受到他的壓抑的憤怒,小手拽了拽他的褲管:「回家!」

蕭煜城喜出望外:「小澤你說話了!你說什麼?!」

小澤看了看寧寧,又說了一句:「回家。」

蕭煜城沉靜的雙眸起了風波,三年了,小澤已經三年沒有開口說話,看過許多醫生,用了很多辦法都沒奏效,今天他自己突然開口說話,無異於天降福星,蕭煜城又驚又喜。

他一把把小澤抱起來,壓抑着內心的激動:「好,回家,爹地帶你回家!」

蕭煜城什麼也沒再說,抱着小澤往回走,小澤趴在他的肩膀上,沖寧寧揮了揮手。

寧寧突然感到很難過很難過,好像很重要的東西沒了一樣。

「媽咪,我想哭!」她撲進蘇暮晚的懷裡,抹着眼淚說。

蘇暮晚被小朋友間的真摯友誼感動,安慰的拍了拍寧寧:「就這麼喜歡他,你們好像認識沒多久欸!」

寧寧抽了抽鼻子:「說好了我給他當媽咪,他給我當兒子,我的兒子被人帶走了,我真的好難過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