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煜城攤開設計稿,指着繪畫紙上戒指初稿說:「這裡,有些彆扭。」
蘇暮晚朝他指的地方看過去,客戶遞交的資料上說他第一次和未婚妻見面是海洋館,她把戒指花頭底座設計成海豚樣式,底座托着一顆圓形鑽石,整體造型就好像是海豚在水面上嬉戲玩球。戒臂則是一圈精緻魚鱗紋。
蕭煜城說彆扭的地方就是戒臂的那圈魚鱗紋。
蘇暮晚打了一個哈欠:「蕭總,咱們明天再修改行麼,我困,想睡覺!」
蕭煜城把她按在椅子上,注視着那張草稿圖道:「魚鱗紋設計的太密集了,改成簡單的水波紋試試。」
蘇暮晚驀的抬頭看他:「蕭總也懂珠寶設計?」
「不懂。憑感覺。」
蘇暮晚的設計老師以前說過,任何學科想要精益求精,最重要是靈感和天賦,蘇暮晚覺得,蕭煜城若是學了設計,肯定是靈感天賦型選手。
她撐着眼皮,按照蕭煜城說的把戒臂的花紋改成簡單的水波紋,改過之後,果然順眼了許多。房間裡靜悄悄的,蘇暮晚伏案修改,蕭煜城就站在她身後扶着椅背看着她。
「這邊,再細緻點。」
「大雅至簡,要遵循這個原則……」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晃到了凌晨。
她把改好的設計稿遞給蕭煜城,蕭煜城看了看,皺着眉頭搖搖頭:「還是不太行。」
蘇暮晚直接趴在桌子上:「我也不行了,我要睡覺。」
蕭煜城看了下時間,已經凌晨三點一刻。
「允許你睡會兒,明天八點我讓人叫你,這兩天必須把初稿定下來。」
他把稿子整理好放到桌子一角,用檯燈壓住,鷹眸一掃。蘇暮晚正望着窗外發呆,他在她腦殼上彈了一下:「還不去睡?」
蘇暮晚迷迷糊糊的站起來,走到臥室門口見蕭煜城沒有離開的意思,提醒道:「蕭總,你女朋友就在隔壁,別給自己找麻煩。」
她進到臥室鎖上門,耳朵貼着門,直到聽到蕭煜城關門離開才安心睡去。
蘇暮晚是被房間刺眼的陽光照射醒的。睡覺的時候忘拉窗簾,明晃晃的陽光調皮的在她臉上跳躍。
「蘇小姐你終於醒了!」
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蘇暮晚噌一下坐起來,首先檢查了下身上的衣服,確定衣服完整,揉揉眼:「林……林特助?」
林特助無奈的笑笑:「從八點我刷卡進來,到現在十一點,我一共叫了你一百三十五聲,除了中間翻了個身,其他時間都沒感覺。你睡眠質量太好了!」
蘇暮晚老臉一紅:「不好意思,我睡覺比較沉。」
「不說了,你快起床畫稿子吧,蕭總還等着要呢!」
說完,林特助就搖着頭走了出去。
蘇暮晚搓了一下臉,從六年前生完寧寧她便有這個毛病——睡覺死。雷打不動的那種。
因為這個她拜訪過很多醫生,醫生的統一說辭是,她生孩子時醫生用了過量的麻醉劑,屬於麻醉劑後遺症的一種。
別人生孩子都疼的死去活來,她卻像是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醒來,寧寧就降生了。
她洗漱完畢從臥室出來,看見林特助正在看文件,隨口問:「蕭煜城呢?」
林特助抬頭看了她一眼:「蕭總下去調研了。他把修改意見給你放在了書桌上,你研究一下再動筆。」
「哦,行。」
蘇暮晚進到書房,書桌上放着一些吃的,她回頭看了眼林特助,想跟他搭幾句話,想起他剛才冷淡的樣子,拿起勺子挖了口米飯填進嘴裡,聳聳肩,便作罷。
她一邊吃飯一邊看蕭煜城給她留的修改意見,不得不說,蕭煜城的字寫的真好,遒勁有力,飄逸灑脫,見字如見人,能寫出這麼好看字的人長相也差不到哪去。
蘇暮晚修改着畫稿,改着改着,就忘了吃飯。
等她按照蕭煜城的意見把設計稿全部修改完,飯菜已經涼透,她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半。
「改好了嗎?」林特助站在門口問。
「嗯,好了。」蘇暮晚把畫稿遞過去。
林特助擺擺手:「你不用給我看,我不懂珠寶設計,你去給蕭總送去吧,蕭總現在在凱越酒店開會,正好晚上可以蹭頓飯。」
蘇暮晚蹙了下眉:「現在?」
「蕭總說你改好就給他送去。」
「用手機拍照給他發過去不行嗎?」
「蕭總喜歡眼見為實。」
蘇暮晚無語的點點頭:「行吧,我現在就給他送過去。」
林特助把凱越酒店的地址發到蘇暮晚手機上,蘇暮晚把設計稿裝進包里,換了件衣服,化了個淡妝,拎着包打車去了凱越酒店。
到了酒店,會議還沒結束,蘇暮晚只好在會議室外面等,等到快五點,蕭煜城才從會議室出來。
「蕭總,設計稿修改好了,你看……」
蕭煜城把設計稿用手臂擋開:「一會兒再說,先跟我去個地方。」
「去哪?」
蕭煜城拽着她走出酒店,塞進一輛奔馳車。
蕭煜城親自開着車,臉色陰沉,下頜線崩的緊緊的,沒有一點表情,蘇暮晚直覺他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
半個小時後,蕭煜城到達一家私人醫院,他把車停在停車場,帶着蘇暮晚乘坐電梯去了特護病房。
801特護病房外,幾個保鏢在值班守護。
「城少,您來了!」
「管家怎麼樣?」
為首的保鏢輕輕搖了搖頭就,蕭煜城推門進去。
病房雪白的病床上躺着一個形容枯槁的老人,老人身上插滿了管子,奄奄一息。明明睜着眼睛,眸底卻沒有一絲光亮。
他像是感應到蕭煜城來了,抬了抬瘦骨嶙峋的手臂,嘴裡念念有詞,蕭煜城趕忙走過去抓住那隻手。
「陳叔。」
「阿城……」
「是我。」
管家在蕭煜城手上摸索了一陣,虛弱的問:「她來了嗎?」
「來了。」
蕭煜城朝蘇暮晚使了個眼色,蘇暮晚懵懵的走過來,他拽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在管家的手心裡。
管家抓住她的手有些激動:「蘇小姐,對不起,阿城也是逼不得已,你原諒……他好嗎?」
蘇暮晚不知道他把她當成了誰,看他的樣子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她心頭一酸,點點頭:「好。」
「真是個好姑娘。我把阿城……就……就託付給……你……」
「陳叔!陳叔!醫生,叫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