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清殿外,白阿翩翩而立,神情淡然的注視着下方所有族人,嘴角始終掛着一抹溫和的笑容。

北宮啻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孫子,一時間竟感覺有些恍惚,當初那個嗷嗷哭泣的孫子,一轉眼間竟已經長大了,變成了和他父親一樣的男子漢了……

漸漸的,北宮啻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絲慈祥的笑意,儘管他平時對待白阿不假辭色,一直都是一副冷漠嚴厲之色,但他對白阿的疼愛卻是真真切切的。可以說,現在的白阿絕對是他最在意的人了。

「白阿,日後你要與族人們好好相處,一起努力保護好我們北宮族。好了,你先站到此次的參選隊伍中去吧。」北宮啻對白阿說道。

「是。」白阿點了下頭,隨即走到下方那十九名北宮族年輕一代的佼佼者中站定。那十九名年輕人在白阿經過時都點頭示好,白阿也都一一回笑致意。

期間,四大長老的視線一直放在白阿身上,眉頭也是微微皺着,似乎在猜想着什麼,但又驚疑不定。

這時,北宮啻忽然望向微皺着眉頭的四大長老道:「四大長老可有什麼問題?」

四大長老對望一眼,寂玄一改平時的冷漠當先開口問道:「不錯,我想問一下族長,不知白阿的生母的是何人,祖籍乃何地?」

北宮啻面不改色,心中卻是冷冷一笑,他早就知道他們會這麼問的,臉上依舊平淡的說道:「白阿的母親是瀚海國人,名為邵盈,怎麼了?」

「瀚海國人?」四大長老聞言一怔,眼中流露出一絲懷疑之色。

大陸上有一些種族的發色是天生銀色的,其中最令四大守天族人熟悉的便是蒼族。蒼族,乃是遠古時期天所創造的第一隻守天族,他們曾經主宰了整個大陸數萬年,但後來卻由於修行吸收六種逆天能量而遭到了天的放逐,並失去了守天族的地位。蒼族的人在外貌上都有一個特徵,那就是滿頭銀髮。不過,頭髮呈銀色的倒也不只是蒼族人才如此,譬如位於東大陸西海沿岸地區的一個小國瀚海國的國人便也是天生銀髮的。而四大長老之所以會懷疑白阿的身份,是因為北宮啻那已經過世的兒媳婦蒼婉兒便是蒼族人。只不過,他們倒是並未在白阿身上感應到蒼族人那特有的氣息,所以一時有些驚疑不定。

見四大長老臉上那露出來的懷疑之色,北宮啻臉色一寒,眼中閃過一縷凜冽的精芒,他冷冷看着四大長老,一字一頓的說道:「怎麼,你們認為本座在撒謊?哼,我知道你們在懷疑什麼,若是不信,自己用天冥眼看一下便是!」

「呵呵,族長誤會了,我們沒有那個意思……」見北宮啻生氣了,長宇趕緊站出來解釋道。

北宮啻面無表情的說道:「不用多說,為證白阿的清白,你們還是用天冥眼確認一下吧,免得回去後暗自揣度。」

「這……好吧。」長宇長老貌似為難的想了一下,隨即和其餘三大長老一起運起天冥眼望向白阿。

經過一番掃視,四人並沒有在白阿身上發現蒼族人特有的體制特徵,心中不由暗暗鬆了口氣。

「族長,是我幾人多疑了,還請族長責罰。」長宇有些尷尬的笑道。

北宮啻冷着臉道:「哼,我不希望有下次。既然白阿的身份已經得到你們的確認,那麼……」

「且慢,我有話說!」還不等北宮啻的話說完,人群中便站出一名丰神俊秀的少年大喝一聲,打斷了他的話。

眾人驚異的轉頭看去,在北宮族膽敢公然打斷北宮啻說話的人還從未出現過啊。說話者是一名約莫十八九歲的青年,面相俊秀,眼露精光,一看便知不是平庸之輩。只是,那眉宇之間流露出來的一絲倨傲之氣卻是有些濃烈。

當眾人看清說話者是誰時,都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投向了優恆長老,而此時的優恆長老正一臉陰沉的瞪着先前說話的那名少年,看那樣子似乎恨不得馬上衝過去打少年一巴掌。原來,那少年名叫騰愈,乃是優恆的長孫。

騰愈在年輕一代中也算是優秀的一輩,只是本性孤傲自負,又仗着自己的爺爺是族長執掌實權的長老,向來眼高於頂,瞧不起族中的同輩。優恆此次上交給北宮啻的參選名單中也有騰愈的名字,按騰愈自己原先的猜想,自己被選中那肯定是十拿九穩的,但沒想到結果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竟然落選了。本來礙於北宮啻的威嚴和族中規定,他倒不敢公然站出來反駁,但如今北宮啻竟然無端將一個只擁有一半北宮族血脈的人插進祭天大典人員的競選名單中,他骨子裡的傲氣頓時爆發出來了,他無法容忍自己被一個血統不純正的私生子踩在腳底下。

見到自己的孫子竟然如此不識大體的站出來,優恆簡直快氣瘋了。他十分清楚的了解北宮啻的脾氣和手段,既然他敢當眾宣布白阿為祭天大典的參選人員,那便一定是早已做好了十足的準備,如今倉促之間站出來反對絕對是不可能成功的,只會引起他的不滿。在北宮族,如果北宮啻想整一個人的話,那簡直就是易如反掌,所以他平時都隱藏的很深,輕易不去做一些得罪北宮啻的事情。雖然很多事情他都看的很明白,但卻故意在其他三名長老面前裝傻充愣,讓他們去做出頭鳥,就好像剛剛向北宮啻詢問白阿身份的這一類事情,他就永遠不會率先站出來,而是把那看似懵懂的目光望向長宇他們,讓他們這些自命清高的老古板去得罪北宮啻。

「混帳,給我站回去!」優恆暗下傳音給騰愈,要他在還沒有得罪北宮啻之前站回去。

但騰愈卻渾然不聽,只把頭顱高高昂起,目光直視北宮啻,頓時把優恆氣個半死。

話被打斷,北宮啻眉頭一皺,望向騰愈,目光威嚴而凌厲,「騰愈,你有何話要說?」

被北宮啻那凌厲的目光盯着,騰愈心中不由感到一絲慌亂,但一想到這關乎到自己的未來,心底又不禁湧起一股勇氣。他抬起左手直指着白阿,大聲說道:「族長,雖然他是大祭司的孫子,但其生母卻只不過是一名瀚海國蠻人,身上不過擁有我北宮族一半的血統,如何有資格能夠參加祭天大典!而且他自小在外界長大,修為定然淺薄,讓他代表我族去同其他三族的年輕一輩競選簡直就是丟我北宮族的臉面!我懇請族長收回成命,重選一名優秀族人代替他。」

「孽障,族長決定的事情何時有你非議的資格了?族長既然選擇了白阿,那就證明白阿一定有過人之處,豈是你能看的出來的,給我滾回去!」見騰愈說的如此過分,優恆終於忍耐不住了,不顧面子站出來大聲呵斥道。

但一向被優恆慣壞了的騰愈此時又怎會輕易退讓,面對臉色鐵青的優恆,他反而更大聲的喊道:「我沒有錯,為什麼要回去!」

「你……」優恆怒不可遏,身形一閃瞬間出現在騰愈面前,隨即揚起右手就準備他扇一巴掌。

「優恆長老且慢!」就在這時,原本一直沉默着的白阿忽然開口說道,聲音不大,但卻令優恆揚起的右手瞬間停頓了下來。

優恆轉過頭看着白阿,眼中閃過一縷隱晦的光芒。

「優恆,退下。」這時,北宮啻開口說道。

「是……」優恆偷偷看了北宮啻一眼,卻是一如既往的看不出其任何情緒,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微低着頭走回了原位。

白阿緩緩走到騰愈面前,看着他,眼中閃爍着如幽潭般深邃的光芒。晨風中,他輕輕一笑,帶着幾許平淡和空明,驚醒這片神聖之地腐朽千年的清明。

「你說我沒有資格參加祭天大典?」

「不錯,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比你有資格參加祭天大典,實力才能決定一切!」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白阿那從容的神態,騰愈心中便十分不爽。在他看來,白阿不過是在裝模作樣而已。

白阿絲毫沒有因為騰愈的話而感到生氣,依舊輕輕一笑,道:「實力決定一切,那你便看着吧。」

說罷,白阿緩緩懸空而起,整個人散發出一股浩瀚如海的氣勢。

「大道無常,混元無根,冥冥有始,仙渡開橋……」隨着一段玄奧經文的念出,白阿的頭頂上空忽然憑空出現了一片金泉散落而下,緊接着,天地之間無端響起了一陣飄渺神秘的仙音。金泉照身,仙音繚繞,一段長達丈許的天虹出現在白阿的腳下,這一切的一切令其仿佛實是一名諦落凡塵的仙神般聖潔。

「仙渡之境!」

「怎麼可能……」

「他竟然修煉到了仙渡之境……」

下一刻,在場所有的人都震驚了,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懸浮在半空中的白阿。

上方,北宮啻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