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荏苒時光隨她臉龐停轉,迷失於剎那的永恆,那一雙如水溫柔的眼眸,印記下如許深明的身影。遠方響起了名為流逝的光音,多少年後,又有誰還知道,今日的相遇,是前生註定的果,還是今世偏執的因……

當軒轅馨悅驀然回首的剎那,白阿瞬間怔住,那一道美麗如許的身影,仿佛仙塵驚世的滴落,於他眼中烙印清純不朽的印記。

在人海起伏中,她溫和的雙眸最終投注到了白阿身上,畢竟,白阿身上穿着的祭天袍以及那滿頭飛揚的銀髮在人群中實在是些顯眼。軒轅馨悅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的光芒。

白阿怔怔的看着軒轅馨悅,有生以來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心悸的感覺。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丹唇外朗,明眸善睞,靨輔承權。

臉膩香薰似有情,世間何物比輕盈?

見白阿怔怔的看着自己,軒轅馨悅眼中不禁流露羞惱之色,臉上原本的平和之色頓時變得冷漠起來,隨即轉過頭去。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想不到世間果真有如此窈窕佳人,古人誠不欺我也。」范澤忽然仰天大喊,把白阿幾人都嚇了一跳。

含煙沒好氣的敲着范澤的腦袋道:「你鬼叫什麼,其他人都在看我們吶。」

白阿好笑的看着范澤,一時對他無語。忽然,他忽有所感的再次轉頭向前方看去,正好看見了軒轅馨悅又轉過頭來,兩人視線瞬間交錯,白阿對其微微一笑,後者卻冷漠的轉過頭去。

見對方不理睬自己,白阿搖頭苦笑,隨即對一邊的燕軒問道:「燕軒,你看的出軒轅馨悅的修為嗎?」

燕軒皺着眉頭道:「看不出,如果我猜測的沒錯的話,她絕對已經超過了仙台第五層。」

「什麼,仙台第五層?」范澤睜大眼睛看着軒轅馨悅的背影,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含煙也一臉驚訝的說道:「這……不可能吧,仙台第五層啊,以往參加祭天大典的族人最強也不過仙台第二層啊。」

無桓淡淡一笑,道:「為什麼不可能呢,你們別忘記了,她可是一出生便接受了天光洗禮啊,她的資質絕對是守天族有史以來最好的一個。」

「聽說她當年誕生時不僅天降七彩祥雲、仙音傳世,而且還有萬千神獸出現在軒轅族上空飛舞啊,哇,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壯觀的場面了。」含煙一臉羨慕的說道。

范澤附和道:「嘻嘻,他們軒轅族有神獸飛舞,我們北宮族卻有神雷降臨啊,你們還記得當年那場滅世雷劫嗎,族長的孫子一出生可是引來了……」

「范澤,你胡說什麼吶,小心禍從口出!」燕軒打斷范澤的話道,生氣的瞪了他一眼。

范澤也自知失言,於是不好意思的乾笑了兩聲,不再說話。一時間,幾人都沉默了下來,沒有再說什麼。

自始至終,幾人都沒有注意到白阿臉上閃過的黯然之色。是啊,她是天之嬌女,一出生便得到了蒼天的無上眷顧。而自己呢,卻是天所不容的罪孽之子……

就在白阿黯然失神的時候,忽然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神識將自己瞬間鎖定住。那股神識是如此的強大,強大到他竟連一絲的抵抗之力都沒有。他只感覺自己全身的秘密仿佛都暴露在了那股神識的主人面前,一股冷汗頓時侵濕了後背。

白阿艱難的抬起頭看去,頓時眼球一縮,因為他看到了前方的羽央尊者不知何時轉過頭來望着自己,那股強大恐怖的神識正是她所發出來的。

羽央尊者微微笑着注視着白阿,那一雙仿佛能夠洞察一切真相的眼眸看不出一絲真切的情緒。而隨着她的站定,所有守天族人也都紛紛停下了腳步,並順着她的視線望向白阿。

在眾人的齊齊注視下,白阿微微低下了頭,似乎是有些羞赧,但其實卻是為了不讓羽央尊者看出他眼中的一絲緊張之色。他身旁的范澤幾人則一臉驚詫的看着羽央尊者和白阿,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怎麼了尊者,為何突然間停下來了?」北宮啻轉過身一臉淡然的看着羽央問道。

羽央尊者微微一笑,轉頭對北宮啻道:「那穿着祭天袍的少年很不錯嘛,是你親手教導出來的吧?」

北宮啻身體徒然一震,眼中閃過一絲凌厲的光芒,但很快又被他壓抑了下去,他定定的看着羽央尊者,道:「你……怎麼知道?」

羽央尊者看着白阿,眼中流露出一抹柔和的光芒,悠悠說道:「他的身上,有着你當年的一些氣質,而這股氣質在守天族內卻又是從未出現在其他人身上的。」

北宮啻身體一僵,沉默了一下方才一臉複雜的笑道:「這樣嗎……呵呵,你的眼睛還是一如既往的銳利啊……你猜的不錯,他的確是我一手教導出來的,因為他是我大哥的孫子。」

「你大哥的孫子?」羽央尊者聞言一怔,隨即驚訝的問道,「可是長宣當年不是已經……」

北宮啻:「白阿是長宣在出事前留下的血脈,我也是前幾年才知道的,這件事我過後再和你說吧,還是先去祭拜天獸吧。」

「嗯,也好,走吧。」羽央尊者最後看了一眼白阿,眼中似乎又多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見羽央尊者終於回過頭去,白阿心裡頓時重重的送了口氣,剛才那股神識所帶來的壓抑感實在是太強烈了,他到現在心裡都還有些打鼓,不知道羽央尊者到底有沒有看出自己的秘密。

一邊的范澤卻是一臉嘻皮笑臉的撞了一下白阿的肩膀道:「嘻嘻,連羽央尊者都注意到你啊,看來你的魅力還真是夠大的啊,難怪含煙……」

正在說話的范澤忽然感覺到一股寒意,瞥眼一看,卻見含煙正一臉殺氣的盯着自己,頓時嚇的他把下面的話全部憋了回去。

經過一路前行,眾人終於來到了溫孤峰腳下,看着巍峨聳立雲端的峰頂,眾人心中不禁湧起了一股虔誠之意。由於北宮族每次的祭天儀式都是在溫孤峰舉行的,所以在北宮族人心中,溫孤峰的地位一點也不比長逝峰低。

為了方便祭天,北宮族第一任族長在溫孤峰的八個方位都修建了一條寬大且直通峰頂的漢白石階梯,八條白色階梯直上雲霄,仿佛直通天際,充滿了神聖的氣息。

羽央尊者在白色階梯下停頓了一下,她的目光順着階梯緩緩上移,望向那籠罩在白色雲霄中的神聖祭壇,她的眼神之中,有名為滄桑的回憶在流轉,白雲蒼狗啊……

「我上一次來這裡,是兩千多年前,時間過得可真是快啊,我又茫然了兩千多年啊……」羽央尊者悠悠嘆氣道。

北宮啻淡淡說道:「兩千多年前……是護天之戰嗎?」

「是啊,護天之戰,護天之戰啊……我記得那時,這一整條石階都被鮮血染紅了……」羽央尊者滿懷悵然的嘆了口氣,隨即邁出有些沉重的腳步緩緩登上了石階。狂風獵獵,揚起她那天藍色披風,飄蕩出一股名為悲涼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