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和雲婉婉劍拔弩張的關係,雲婉婉是絕對不會相信她的。所以,雲漪也懶得白費口舌。
「我在外面等你。」北離墨冷漠的看着這一場鬧劇,居然有些心疼雲漪。
北離墨被自己這種奇怪的感覺嚇到,搖了搖頭,肯定是這兩天他被北辰希吵得煩了,才會出現這種幻覺。
冷夜爵跟着北離墨出去,沒有忘記幫兩人關上病房門。
「有什麼事你說吧。」雲漪冷冷道。
她沒有想到,有一天她竟然會和自己如此疼愛的妹妹站在對立面。
可笑的是,居然還是為了一個根本就不值得的男人。
「姐姐,你是不是生我氣了?」雲婉婉甚至都沒有說完,就開始抽泣起來。
雲漪倒是也沒跟她客氣,「你覺得呢?」
雲婉婉哭的越發激烈,「對不起,感情來了,是真的擋不住。」
「我現在真是後悔把斯坦福的通行證給你了,本來以為你到國外去進修兩年能夠有長進,沒有想到越活越回去了。」
雲婉婉大概沒有想到雲漪會那麼咄咄逼人,她記得自己以前一哭,雲漪必然會慌的六神無主,怎麼到了現在雲漪居然面對她哭的如此梨花帶雨,都無動於衷了。
雲婉婉從被子裡面探出頭來,用餘光十分仇恨地瞥了雲漪一眼,但是這樣惡毒的眼神,僅是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雙惹人憐愛的淚眼。
「姐姐,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失去這個孩子,就是對我最好的報應。」
雲婉婉和自己的姐姐生活了這麼多年,當然知道她的軟肋在哪裡。
雲漪一直對之前生下的那個孩子,耿耿於懷,覺得自己沒有做到盡母親的責任,所以,對一切的小生命都格外仁慈。
雲漪果然深吸了一口冷氣,稜角也沒有剛剛鋒利了,「禍不及孩子。對於這個生命的終結,我真的很抱歉。」
雲婉婉哭得越發的悽慘,「姐姐你知道嗎?我從樓梯上滾落下去的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快死了。你應該沒有那種感受吧?鮮血從你的大腿根源源不斷的往下流,你能感受到它的熱量,你也能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可是你無能為力。你懂我這種恐懼嗎?」
雲漪默不作聲。
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生北辰希的時候,冰冷刺眼的手術燈就那樣明晃晃的打在她臉上,像冰霜一樣冷的刺骨。
她到現在都記得那些醫生鄙夷的臉色,還有那些手術器械碰撞的聲音,一個為了錢出賣自己的身體,甘願給別人當容器的人,又如何贏得別人的尊重呢?
她放棄了尊嚴,放棄了人格,卻沒想到,那天幾乎搭上了她的生命。
大出血。
多可怕的字眼。
要是放在一個普通家庭的頭上,她的家裡人或許還得糾結一下,保大保小,可是她只不過是一個容器。
不用說,那個冷血的男人,肯定第一反應就是要保住她肚子裡面的孩子。
不過幸好,她活下來了。
多虧了雲婉婉,只不過那個時候的雲婉婉還是那麼的單純可愛,那麼怕疼的她,也咬着牙給她輸了那麼多的血。
可是現在呢?
那個為了她甚至連命都可以不要的雲婉婉,卻逼着她離開她的丈夫。
「婉婉。」雲漪叫了一聲,聲音蒼涼而嘶啞,「我和冷夜爵會離婚。」
雲婉婉心情稍微輕鬆了一點,幸好雲漪識相,也省得她白費口舌。
然而雲漪還有後文,「可是並不是現在。」
雲婉婉幾乎抓狂,「可是姐夫,他並不喜歡你。他愛的是我!」
雲漪也是絕望的笑了笑,「婉婉,你還是太天真了。你以為我是怎麼跟你姐夫結婚的?你以為我們從一開始就沒有愛情嗎?」
雲婉婉臉色刷的一白,「人的感情總是會變的,既然你們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任何在一起的必要了,又何必拖着呢?」
雲漪實在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告訴面前這個傻姑娘,冷夜爵之所以對她那麼好,並不是喜歡她,而是看中她的價值,想利用她得到雲氏的那些股份。
「你還小,有很多事情你不懂。」
雲婉婉最討厭聽的就是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姐姐,如果我們記得不錯的話,你也只比我大幾個月吧。」
質疑的意味明顯。
雲漪冷笑了一下,「這婚我絕對不會輕易離。」
雲婉婉氣的不行,但是她的苦肉計一定要用下去,「姐姐,你口口聲聲說我是這個世界上和你最親的人了,我說你為什麼要阻攔我追求幸福呢?」
「婉婉,有時候事情並不是你看到的那樣。」雲漪點到即止。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說的越透徹,雲婉婉越不會相信。
「那是什麼樣子?姐姐,你真讓我失望。你忘記了,你答應過爺爺什麼嗎?」
雲漪當然沒忘,「我答應過爺爺,要好好照顧你。」
她確實做了,她將自己辛苦得到了斯坦福的通行證,假手於雲婉婉,還一個人撐起了搖搖欲墜的雲氏。
她自認,問心無愧。
「原來你記得呀,我以為你忘了呢。否則你怎麼可能如此心安理得的把我害成這副模樣呢?」雲婉婉笑的淒涼,「姐姐你知道嗎?醫生說,那個孩子對我的身體很大,我可能……我可能這輩子都沒有孩子了呢。」
雲婉婉猛然一頓,「對不起。」
「你覺得說這個有用嗎?你要是真的覺得對不起我,就趕緊和姐夫離婚,他說過會好好照顧我一輩子的。」
雲漪咬牙,如果冷夜爵和雲婉婉真的情投意合的話,她絕對毫不猶豫的退位讓賢,可是……
冷夜爵是個魔鬼!是個潛伏伺機的大灰狼!他要的永遠不是她們姐妹中的任何一個人,而是整個雲家!
雲家是爺爺畢生的心血,雲漪絕對不能讓它落入歹人手中!
見雲漪久久不說話,雲婉婉忍不住催促道,「雲漪!你就是不忍心看我快活是吧!爺爺在天之靈看到你的所作所為,也會覺得心寒吧,沒有想到好心都餵給了一頭白眼狼!」
字字誅心。
雲漪偶然抬頭望了望,天花板蒼白得可怕。
但是又怎麼恐怖得過人心呢?
雲漪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錶,「五分鐘到了,我該走了。」
轉身,走的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