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寧琛全身力氣都被抽空,跪坐在地上,嘴裡一遍一遍地重複着, 「小希,對不起,對不起……」 除了這三個字他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都不敢想像桉木希失去孩子後是怎樣的心情,那是怎樣的絕望,才會讓她逃到國外。
「真覺得對不起我,那就請你滾出這裡。」桉木希彎下腰,在葉寧琛的耳邊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說完。
片刻後, 原本癱軟在地上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異常清冷的空氣在周圍涌動。桉木希的腦袋「轟隆~轟隆~」的響着,閉上眼,全是葉寧琛離開時痛苦的臉。
他離開之前,盯着她,眉毛緊緊的皺在一起,之前一直握拳的手緩緩鬆開,然後,聲音沙啞的說:「不管你信不信,我從始至終都沒停止過對你的愛。」
桉木希把自己藏在牆角,雙腿緊緊抱在胸前,把自己蜷在一起,絕望的嘟囔了一句,「孩子都沒了,你還來說這些幹什麼。」說完,眼淚再次順着臉頰落下,落在地磚上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音,那聲音在漆黑的夜裡,聽着格外的滲人,她就這樣在牆角坐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天陰沉沉,壓的人喘不上氣, 桉木希收拾妥當後,準備去學校上課。
一開門就看見門口放着熱乎乎的早餐,心裡一驚,抬頭四處張望,只聽見微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外面連個路人都沒有,桉木希鬆了一口氣,越過餐盒走下樓梯,經過樓梯拐角的時候,看見地下堆成小山的煙頭,隱約還能看見冒出來的白煙,皺皺眉,視線只是略微的停頓,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桉木希主修的是電腦程序設計,她之前在國內的專業跟這個相關,所以學習起來也不是很吃力。
帶她的教授是地道的加州人,很紳士,個子很高,有點微胖,說着一口帶着方言的英語,要不是她之前英語底子過硬,估計一句都聽不懂,教授偶爾也能蹦出一兩個中國字,還時常跟她們留學生講笑話,但是這笑話未必有幾個人能聽懂。
桉木希正心不在焉的聽着課,昨晚的事讓她心神不寧。
「Miss an……桉木希,桉木希……」教授剛開始用英文叫她,見她沒反應,又改叫她中文名。
桉木希回神,見所有同學都看她,頓時紅着臉站起來,抬頭看向講台。
「How to answer the question.」教授並沒有因為她的走神而生氣,只是用粉筆點着黑板上的題目。
桉木希臉一紅,羞愧的低下頭說:「sorry.」
「Come to my office after class ,sit down.」教授也不惱,伸手點了一下她,讓她坐下。
經過這小插曲,桉木希也不敢分神,專心聽課。
課間她去了一趟教授辦公室,原本以為自己沒專心上課會被批評,沒想到教授給她一封介紹信,讓她利用業餘時間去這家小公司實習。
桉木希簡直是求之不得,她積蓄不多,美國開銷大,來了一個多月都花的差不多了,她本來最近就在網上找兼職,這封介紹信剛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下午放學早,她就拿着介紹信去新公司報到,有教授的引薦,桉木希很快就入職了,進去後才發現這裡大部分都是亞洲人,她覺得自己找到組織了。
晚上回家,桉木希又看見門口擺着一個飯盒,她還是跨過飯盒,開門進屋。
關上門後,她靠在門板上,手緊緊的握着門把手,閉上眼,「葉寧琛,你怎樣才能放過我。」
從那天起,桉木希早晚都會看見門口放着一個餐盒,每次的菜式都不同,但她都選擇無視,心想要不了多久,葉寧琛就會知難而退的。
公司里絕大部分員工都是亞洲人,所以都特別團結,員工之間都很互助,桉木希姣好的身材,文靜的性格在公司人緣很好。
為了忘記葉寧琛,桉木希不讓自己閒下來,她不停的工作跟學習,這也讓她有了學霸跟工作狂的標籤。
就這樣,相安無事的過了半個月,葉寧琛再也沒出現過,要說有什麼是他留下的痕跡,那就是門口的餐盒,還有樓梯上的煙頭,每天都有。
傍晚快下班的時候,主管打內線電話讓桉木希去辦公室。
主管叫康敏是中國人,一個三十出頭的未婚女人,為人處事很圓滑,深得領導賞識,要知道中國人,要想在美國創出一番事業,沒點真本事是不可能的。
「小希啊,晚上跟我去一個聚會吧,你最近表現不錯,帶你去見見世面,對你以後有幫助。」聲音聽起來溫和有禮,聽着好像是在詢問你,但是那銳利的眼神,容不得人拒絕。
「主管,我酒量不行的,怕給你拖後腿。」想起要喝酒,桉木希本能的就想拒絕,自己孤身在異國他鄉,無依無靠,這種場合讓她抗拒。
「喝酒有Dick呢,不用你喝酒,今天的東家是中國人,他也是華人街的傳奇,咱們公司有意向跟他們集團合作,這次讓我去跟他混個臉熟,以後談合作也方便點,我們都是中國人,會比較有共同語言,而且除了他之外還有好多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是一般人可以去的,你真的不去?」康敏見桉木希猶豫,不由得多說了幾句,不得不說桉木希的樣貌在公司屬於上等的,有這麼好的外在條件,又肯努力,用心培養的話,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
桉木希手握拳,愣了一下,隨即微微一笑,「既然主管都這麼說了,我再不去就是不識抬舉了,只是我沒去過,到時候還要康主管多多關照,多提點我。」
桉木希不是剛出入社會什麼都不懂的毛頭丫頭,在職場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也知道這次聚會不是那麼簡單的。反正她想好了到時候滴酒不沾,就坐在那,不去主動敬別人酒,也不喝別人敬的酒。
康敏見她答應,心裡一喜,對她也更加欣賞,「放心吧,到時候我會多照應你的,其實你也不用緊張,就是聊聊天,吃吃飯,這次聚會沒有任何目的,純屬是公司為了讓我們拓展人脈,才組織的,我不會讓自己手下的人去出賣色相的。」
「謝謝,康主管賞識。」桉木希微微一笑,既恭敬又謙和。
「都是中國人不用那麼客氣,難道在美國我們自己還要起內訌麼,以後私底下叫我康姐就好。」康敏也隨着笑一下,拍拍她的肩膀,真是越來越喜歡這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