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
我手裡捏着兩千塊錢,那種人民幣的厚實感給人極大的安全感。
恐怕我這輩子都忘不了今天,房東被逼着到樓下的自動提款機拿出現金,一臉憤恨的交到我手上。
「明天租期就到了!」房東臨走前放了狠話,「如果再不搬走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崔母倒是一句話都沒說,直接在我腳下吐了一口唾沫星子。
從頭到尾,我都微笑着看着她們。
多久沒有這樣揚眉吐氣過了?自從因為過度肥胖處處遭人側目的時候,我就習慣了低着頭做人。事事小心翼翼,事事與人客氣。
可是我越是這樣,別人就越覺得我好欺負。
我把錢放到包里,低頭收拾着東西。
沈先生站在一旁看了我一會兒說道:「高興嗎?」
我重重的點了點頭,「很高興,沈先生,謝謝你。」
這句謝謝,我似乎已經對沈先生說了很多遍了。
「林婉婉,你要明白一個道理。在這個世界上,不是你讓一步,別人就會敬你三分的。」沈庭淵慢條斯理的說道:「你讓一步,別人只會逼你退兩步。得寸進尺這種事情,人人都有成神的潛質。」
「嗯,我懂。」我抱着地上的東西進了房間,也把沈先生的話放到了心裡。
這個房子很小,臥室跟客廳是用帘子隔開的。
我請沈先生坐了一會兒,自己進去收拾東西。
還好我一切從簡,除了書籍跟畫具,其他東西都不多。
收拾了一個多小時,整理了一個大箱子的東西。
「你在北城住了三四年,就這麼點東西?」沈先生看着我的目光,帶着些不可思議。
「也不少了。」我拍了拍身邊的箱子,「能放很多東西呢。」
沈庭淵不置可否,跟我一起往外走。
帶着這麼大的箱子,居然還是走樓梯。
看着沈先生搬着箱子下樓的樣子,我想問問他為什麼不能坐電梯,卻又覺得這是很私人的事情,還是不問為好。
畢業這些年,別的沒學會,切記交淺言深這句話我都是記得一清二楚。
折騰了一上午,現在已經是兩點鐘了。
下了樓之後,我立馬說道:「沈先生,我請你吃飯吧。」
沈庭淵倒是答應了,並點了一間餐廳。
進去之後,我一看菜單就傻眼了。居然隨隨便便一個燒青菜都得七八十,這間是黑店吧?
沈庭淵看也不看菜單,點了三個素菜一個葷菜。
我暗暗算了算價格,吞了吞口水,覺得肉疼。
都說北城是個適合有錢人住的地方,這話真沒錯。像我這種月薪五千的人,平時吃個二十多的外賣都要肉疼一陣子。
「現在打算去哪兒住?」沈先生靠在椅子上,他大概覺得有些熱,解開襯衫的袖口,慢條斯理的將仔細挽起來。
我瞧着他的修長有力的手,無端的想起昨晚的事情。雖然記得不太清楚,卻也隱隱約約有點模糊的印象。
「先找個旅店住兩天,然後找房子吧。」我心裡是有些無力的,這個季節剛好是畢業季,北城最難找房。
「你有存款嗎?」沈庭淵伸手倒了一杯冰水,手握着透明玻璃杯,十分好看。
我伸出五個手指,勉強笑笑。
沈庭淵點頭,「五萬,我可以幫你找個划算點的。」
「是五千……」我硬着頭皮說道。
沈庭淵眉頭一皺,「你不買衣服不買化妝品不用交房租,來北城這麼多年就攢下五千塊錢?」
這五千還是算上房東剛剛給我的那兩千,我是沒臉說出口了。
「崔鵬飛好面子,穿的衣服都價值不菲。」我嘆了口氣,「我每個月的工資都補貼在他身上了。」
他在銀行工作,一個月最少能拿一萬。可是崔鵬飛花錢大手大腳的,衣服只穿名牌,還貸款買了一輛車,根本存不下錢。
「林婉婉,你真是……」沈庭淵盯着我看了半天,似乎沒想到怎麼形容我,於是作罷。
我低頭晃着手裡的杯子,也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沈庭淵說道:「我把次臥租給你,一個月三千,月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