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瑜緊緊的抓住王嬤嬤的手,似是抓住了唯一的希望。
「溪岩,你再說什麼啊,溪岩,你怎麼能胡說呢。」
顧晚瑜不敢去看靜靜的躺在床上無聲無息的季蘭君,只是使勁搖晃着哭的喘不過來的顧溪岩。
「溪岩,話不能亂說的。」
顧晚瑜似是冷靜到了極點,環顧着四周。
「都是啞巴嗎?三更半夜的,少爺不睡覺,在這裡胡鬧,你們就任由他胡鬧,母親還病着呢,怎麼就讓他在這裡影響母親休息。」
四周死一樣的寂靜,無聲無息,讓人窒息。
「母親,您好好休息,晚瑜這就把溪岩給帶回去,您放心,晚瑜一定會好好照顧溪岩的。」顧晚瑜坐在床邊,輕言細語,唯恐把季蘭君從睡夢中驚醒。
「姐,你醒醒,姐,母親去了。」
顧溪岩撲進顧晚瑜的懷裡,嚎啕大哭。
淚水順着顧晚瑜的臉龐一滴滴的落下,她不明白這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了,難道這是對她重活一世的懲罰嗎?可是老天爺為什麼不懲罰她,要應到母親身上。
顧晚瑜渾渾噩噩,無波無瀾,攬着顧溪岩靜靜的跪坐在靈堂中,看着章青雲以顧家女主人的姿態迎來送往,無聲的嘲弄。
是夜,顧溪岩終究年紀小,連續三日的守靈耗盡了他最後的力氣,被小廝帶下去休息,顧晚瑜看着空蕩蕩的靈堂,俯身趴在季蘭君的棺木上,失聲痛哭。
「母親,您怎麼就這麼狠心,怎麼就忍心留下晚瑜和溪岩在這世間苦苦掙扎。」
「母親,是不是女兒這多活一世,所以才讓上天剝奪了您的生命?」
指甲在上好的棺木上抓出道道痕跡,顧晚瑜心中滿是恨意。
「母親,如果這是上天對晚瑜的懲罰,那晚瑜就好好睜眼看看,這世間到底還有沒有公道二字,母親,您放心,晚瑜一定會讓那些傷害我們的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多活一世?是什麼意思?」顧晚瑜不知道,有一個詞叫做梁上君子,說的不是別人,正是對顧晚瑜的話疑惑不解的徐景墨。
「這顧府,越來越有趣了。」
徐景軒邪魅一笑,無聲無息的離開這個讓人絕望的地方。
「我可憐的孩子。」
淡淡的桂花香,讓顧晚瑜心神放鬆,撲進這個慈愛的老人懷裡。
「外祖母,外祖母。」
顧晚瑜一聲聲的叫着,眼前這個老人,怕是比她更傷心吧,生生的白髮人送黑髮人。按照時日算算,怕是外祖母接到消息,便星夜兼程的往京城趕吧。
「晚瑜不怕,外祖母在呢。」
「晚瑜,晚瑜,你怎麼了?別嚇外祖母啊。」
賈靜雲看着懷中緊閉雙眼的顧晚瑜,驚慌。
薔薇院中,太醫細細的為顧晚瑜把了脈,來到外間,對着顧柳章和賈靜雲施了禮,提筆寫下了藥方,交給顧柳章。
「大小姐沒有大礙,之前受過驚嚇,這次更是悲痛欲絕,所以才至邪風入體,好好需調養一番。」
「如此,多謝太醫了。」
顧柳章謝過太醫,親自把太醫送出了房門之後,和賈靜雲相顧無言。
隨着季蘭君的逝世,顧府風雲驟變,而首當其衝的,便是顧晚瑜和顧溪岩。
「姐姐,這章青雲是不是太心急了些,母親才去世多久,她就這麼急不可耐。」
連番的變故,讓這個本應無憂無慮的孩子瞬間長大。
顧晚瑜輕輕拍了拍床邊,示意顧溪岩坐上去,抬起手輕輕為顧溪岩理了理有些褶皺的衣服,冷笑:「她確實夠心急的,可是她難道不知道,有句話叫做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嗎?」
「姐,你打算怎麼做?一定要狠狠的讓那個賤人栽一個大跟頭,最好一輩子待在佛堂中別出來。」
顧溪岩眼中有傷痛,有興奮,有對顧晚瑜的崇拜,唯獨沒有了,孩子的懵懂無知。
顧晚瑜看着變化如此之大的顧溪岩,嘆息,不知道這樣的變化,到底是好還是壞。
「夏至,幫我更衣,春暖,準備梳妝。」
顧晚瑜給了顧溪岩一個安撫性的微笑,揚聲說道。
門外的春暖和夏至推門而入,冬梅緊跟其後。
「大小姐,你這大病初癒的,還是不要吹風的好,有什麼事,奴婢去辦。」
冬梅一臉擔憂。
「春暖,夏至,沒聽到我剛才說的話嗎?」
顧晚瑜眼中閃過一絲凌厲。
「是。」
夏至快步走到床邊,動作迅速而又小心,對此,顧晚瑜很是滿意。
在顧溪岩擔憂的神情中,走到銅鏡前,看着銅鏡中神色蒼白的面孔,輕輕拍了拍緊跟而來的顧溪岩肩膀。
「放心吧,姐姐沒事的,都已經好了呢。」
春暖很快為顧晚瑜挽好頭髮,拿了一根銀釵,微不可及的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
顧晚瑜疑惑,夏至最是謹慎,甚少在她面前暴露情緒,顧晚瑜由不得不上心。
「大小姐,這一個月來,大小姐一直臥病在床,很多事情並不了解,前幾日,繡莊和珍寶坊送來了您的衣服和首飾。」
「這有什麼不對勁嗎?」
顧晚瑜更加疑惑,每一個月送兩身衣服和兩套首飾,這是母親在時定下的規矩,算算時間,前幾日確實應該送來的。
「大小姐,時間對,數量也對,關鍵是樣式不對。」
夏至眼眶微紅。
「大小姐,夫人走了快一個月,這衣服和首飾,應該是素淨為主,即便是這衣服從夫人在世時開始準備,此刻也不能送這樣的來。」
「是嗎?你拿來我看看。」
顧晚瑜渾身發抖,她就說,這兩日顧溪岩怎麼日日穿着之前的衣服,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夏至和秋爽對視一眼,秋爽乾脆利索的從衣櫃和首飾盒中拿出被深藏的衣服和首飾,攤開在顧晚瑜面前。
刺眼的紅,這是顧晚瑜最喜歡的顏色,可是現在,顧晚瑜恨不得拿了剪刀,剪個稀巴爛。
「好,章青雲,你可真是好樣的,我倒要看看,苛刻嫡女,你這要怎麼坐上顧相夫人。」
「走,我們去找老夫人。」
顧晚瑜在沒有把目光投向一旁栩栩生生黃金首飾上。
「老夫人,您一定要為和我溪岩做主。」
顧晚瑜拉着顧溪岩,不顧顧柳章的憤怒和章青雲鐵青的臉色,倔強的跪在老夫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