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眼角閃過凌厲,對一旁沉默而立的林嬤嬤說道:「林嬤嬤,你去安排一下,從今往後,這繡莊和珍寶坊的生意,我們不做了,我還好端端的活着呢,就如此這般欺凌我們顧府,可真是做不起啊。」

「老夫人,老夫人,您聽我解釋了,這真不是珍寶坊的主意,是有緣由的,是.......」

老夫人的話,打破了王管事最後的僥倖,如果真的如老夫人所說,那麼她這管事的名頭也做到頭了,所以哪裡還顧得上袖子裡面的銀子。

「王管事,我們顧府是知道你們珍寶坊是最守信用不過的,夫人雖然去了,但是這次的首飾銀兩早就交付給你們的,所以才會硬着頭皮把這首飾送了過來,當然,繡莊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章青雲直接打斷王管事的話,沉了沉心,輕移腳步,隨着顧溪岩也跪在堅硬的大理石地板上,再次開口:「老夫人,這繡莊和珍寶坊最是守信用,我們不能因為他們守信用,就定了他們的錯啊。」

威脅,這是再明顯不過的威脅,王管事和賴管事神色陰鬱,本想直接把章青雲給供出來,可是現在,怕是不能了。

而老夫人更是氣渾身發抖,看看,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把她架在了火架上來烤,如果因為繡莊和珍寶坊守信用就斷了和他們的生意,這事傳出去,誰還敢和顧府做生意?即便是做了,誰還會對他們守信用?

「老夫人,是晚瑜讓您為難了!」

顧晚瑜一字一頓,「老夫人,晚瑜不求別地,只求老夫人讓我和溪岩清清靜靜的把這孝期給守滿了,也算是全了母親的一片慈愛之心。」

章青雲,你等着,今日這仇,一定會如數奉還!

「好,好孩子。」

「林嬤嬤,快把他們扶起來。」

至於跪在一旁的章青雲,老婦人選擇視而不見。

老夫人一左一右的攬着顧晚瑜和顧溪岩,「你們放心,從今往後,薔薇院和青古院,祖母親自管着,看誰還敢伸了不該伸的手,至於喜事?哼,這顧府還在孝期呢,哪裡就有什麼喜事了!」

老夫人一錘定音!

「老夫人?」

顧柳章答應過章青雲,一定會在最快的時間內,把她扶正,此刻聽到老夫人如此說,怎麼可能甘心?

「怎麼,母親的話已經不作數了,是不是!」

「不,怎麼可能。」

顧柳章只能退避三舍。

老夫人再次把目光落在顧晚瑜和顧溪岩的身上,對於他們的衣着很是滿意,「晚瑜,這衣服和首飾?」

「老夫人,這衣服和首飾,聽夏至說,是母親陪嫁的鋪子送來的。」顧晚瑜眼中閃過一絲亮光,隨即黯然,母親啊。

「好,很好,以後,我們顧府的一應用具,從蘭君的陪嫁鋪子中走,晚瑜,我把你母親的陪嫁交給你,該怎麼着就怎麼着。」

賴管事和王管事臉色慘白,還想解釋些什麼,被老夫人揮手說道:「罷了,我也累了,就這麼着吧。」

顧晚瑜在沒有想到會有這意外之喜,這次雖不能扳倒章青雲,卻能親自掌管母親的嫁妝,更何況,有老夫人親自發話,誰還敢提那見鬼了的喜事。

「老夫人,這晚瑜年紀還小。」

顧柳章怎麼可能甘心,本以為是落到青雲手中,也算是給她補償。

「年紀小?想當初,我還沒晚瑜大的時候,就已經操持了娘家的家務。」

薑還是老的辣,老夫人直接堵了顧柳章的所有後路。

薔薇苑中,顧晚瑜斜靠在鋪就着米色絨毯的軟塌上,隨意的翻看着林嬤嬤送來的賬目,上一世,她曾管理偌大的後宮,雖然時日短暫,也足以讓她學會了許多手段。

「姐,可是有什麼不妥?」

顧溪岩看顧晚瑜怔怔的看着賬本發呆,不由的心中一緊。

「無妨,是姐姐跑神了。」

顧晚瑜輕嘆。

三年時光,轉瞬即逝。

「天啊,大小姐,您可真漂亮。」

鮮有表情的夏至張出了足以塞下雞蛋的嘴巴,看着眼前略施粉黛的少女。剛梳好的反綰髻,頭頂斜插這一支劈霞蓮蓬簪。手拿一柄半透明刺木香菊輕羅菱扇,身着一襲鵝黃的翠紋織錦緞斗篷,腳上穿着一雙乳煙煙緞攢珠繡鞋。

「你這死丫頭。」

顧晚瑜看着鏡中的美人,眼中閃過一絲痛惜,隨即被調皮遮掩,扭過頭狠狠的點了點夏至的額頭,看着夏至本應光潔的額頭卻被厚厚的劉海遮掩,一聲輕嘆。

那次夏至豁出命的磕頭,終究還是留下了傷疤,這個傻丫頭。

隨即想到淺雲院中春風得意的章青雲,緊握了拳頭,哼,這三年她想清清靜靜的為母親守孝,所以從未和章青雲對上,所幸章青雲也算識趣,那次之後,在沒有招惹她。

不過,這並不代表這顧晚瑜把一切都忘記了。

章青雲,顧婉儀,我們走着瞧。

「姐,姐,我們今天去外祖母家嗎?」

三年的時光,不僅讓顧晚瑜出落的越發驚艷,更是把當初那個有些憤恨有些急躁的顧溪岩,變成了真正的少年,溫潤如玉般的存在。

「恩,今日我們去外祖母家。」

一年前,由於季將軍年事已高,皇上特許季將軍的大兒子接替季將軍的職位,讓季將軍回京頤養天年。

舒適的馬車中,沒有半點的顛簸,顧晚瑜執黑子,和對面的顧溪岩廝殺。

「這馬車怎麼就停了?」

別看顧溪岩在外人眼中溫潤如玉,在顧晚瑜這裡依舊大大咧咧,本就棋局不佳,正是心煩意燥之時,馬車偏偏就停了下來。

「少爺,前方被鎮國公家的家將給戒嚴了,說是鎮國公公子要打馬經過。」

車門外的小廝趕緊回話。

「這是什麼道理,這麼寬的路,怎麼就偏偏只許他一人經過。」

顧溪岩神色憤恨。

「你就少說兩句吧,這鎮國公你還不知道,陛下親封的國之柱石,大鳳王朝的鎮國之寶,他家公子更是少年天才,聽說一年前,別國前來挑釁,那題目只他一人答了出來。」

顧晚瑜眉頭緊蹙,這麼神采驚艷之人,為何上一世一點印象也沒有?似是從來沒有這麼一個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