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武滿目詫異，「公主，如今王已經死了，難道您要憑一己之力……」
「總該有個指望，若我渾渾噩噩度日，那和行屍走肉還有什麼區別？」兄長慘死的情景，如同刻在了她腦海深處，只要有一絲希望，她也要為兄長報仇。
「公主，我如今已經不求什麼復國了，只願存活下來的人能平安度日，公主您也能康健，這應該是王最希望看到的。」
他們的王，一向最寵愛公主，若是知道公主為了他們，不惜委曲求全，嫁給夏侯瞻這個殘戾的男人，恐怕在九泉下也不能瞑目。
眼眶有些發燙，姬連城拭去眼角淚珠，笑道：「好了，不說這個，現在那群禁衛兵如何了？衣食可都齊全？」
「都還好，礦場裡的人似乎很照顧我們，乾的活也比旁人簡單些，不過階下囚都是差不多的，能勉強度日便夠了。」
「那我就放心了。」欣慰一笑，姬連城起身走到妝檯旁，將匣子裡的玉鐲和簪子交到了孜武手中，「這些都是當初我做公主時的東西，你拿着，必要時可以用來打點礦場裡的人，即便被人看到，也不會惹來什麼猜忌。」
孜武並未拒絕，就算他不需要，那群禁衛兵里也總會有人用到，帶回去日子總歸是會好過些，「多謝公主。」
「不用謝我，我如今也只能為你們做這麼多了。」
「這已經很好了，公主，此次我回去後，定會跟他們說清楚，往後我們這群禁衛兵都會聽您的差遣，以命相護。」
姬連城輕笑，「我不需要你們的命，也不會有用到的一天，夜深了，我給你抱一床被子，你將就一夜吧。」
「是，多謝公主。」
……
燭火搖曳着，姬連城裹着被子躺在床上，窗外似乎起了風，大有要下雨的意思。
「公主睡不着麼？」
「唔，許是白日裡睡的有點多，不是很困。」目光看向地上靜靜躺着的孜武，姬連城嘆息開口，「孜武，你說，我們的國此刻是如何模樣？」
孜武一愣，隨即則是無奈一笑。
一個戰敗的國，還能如何？
滿地狼煙，屍橫遍野，從前熱鬧非凡的京都，也變得滿目瘡痍。
不想讓姬連城傷心，孜武噙着一抹笑開口：「應該還有活着的百姓留在那裡吧，也許很快就會重建。」
姬連城沉默了片刻，「那你知道皇兄的墳在何處麼？我一覺睡醒似乎忘了很多事情。」
忘了麼？
忘了也好，因為他們的王沒有被立下墳墓，而是被草蓆卷着拋入了亂葬崗。
「公主，當初我一直想活過這亂世，可到了天下大定時，似乎又有那麼一點後悔，後悔為什麼，沒能在這亂世里死去。」
若是那會兒死了，他還能算作一個殉國的英雄，可如今，卻成了人人口中的前朝餘孽。
「轟隆！」
驚雷聲驟然響起，姬連城往被子裡縮了縮，緩緩合上眼，「孜武，死是最簡單的事情，如今我們還能在一起說說話，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夜深了，睡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