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天色,也不早了。祝頌心裡只想着不能再跟展承戈待在一起,匆匆洗漱完畢,走了出去。

她此刻連展承戈的臉都不敢看,低着頭急匆匆地就準備要出門。

「你去哪兒?」展承戈及時叫住了她。

祝頌低聲說:「回家。」

「就這樣穿回去?」展承戈好笑地問。

祝頌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穿的是一件睡裙,而且此刻蓬着頭髮,形象是相當的不雅。

她擰眉問:「我的衣服呢?」

「你那衣服穿得太緊了,睡覺不舒服,而且也麻煩,我給你扔了。」展承戈淡淡地說。

「扔了?」祝頌語調一下子高了起來,那可是一兩萬一件的裙子啊!他竟然說扔了?

李家父母走得忽然,生前買過意外險,祝頌是第一受益人,她有一小筆錢。當然,這錢對於普通老百姓而言,也許算得上一大筆,可是對於她現在所在的社會層次而言,不過是一小筆錢。

祝相濡也會給她零花錢,但她平時也不太捨得花。她知道,錢要用到需要的地方,不能浪費。這是她人生前十幾年,她父母所教給她的,已經刻到了骨子裡。

昨天她可是咬了牙才買才花錢買了這麼貴的一件衣服,展承戈竟然說扔就扔了?

「你又不喜歡,為什麼不能扔?留着做什麼?」展承戈一臉的理所當然,他覺得衣服不適合,替她扔了,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你憑什麼扔我的衣服?」祝頌一想起來就覺得一陣肉疼。

「留着,你平時會穿嗎?」展承戈反問。

祝頌:「你管我穿不穿,總之你不能扔!」

看她好像真生氣了,展承戈放下一直攥在手裡的手機,微微擰眉:「一件衣服而已,扔了就扔了。你要是不高興,我賠給你。」

「你……」

「我剛才已經叫人去給你備了,不過你得等一下。再說了,你總不能穿成這樣就走出去吧?」展承戈站起來,從衣架上取下自己的襯衣,一顆扣子一顆扣子慢慢扣上。他的手指十分修長,指甲剪得很平,很是清爽乾淨。

展承戈這人品不咋樣,但皮囊是真不錯。身體無論哪個部位都長得恰到好處,令人看了賞心悅目。

祝頌盯着他的手指看了一會兒,站在原地沒有動。

她心裡很空,不知道如何面對展承戈。對於昨天晚上的事情,她一點都不記得了,試探着問:「我昨天,有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話?」

展承戈想了想,說:「什麼叫不該說的話?」

「我完全沒有記憶了……」

「你是想問細節嗎?昨天晚上,你很熱情啊……」展承戈緩緩走上來,拉起祝頌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說:「先是這樣勾住我的脖子……」

祝頌擰了擰眉。

展承戈又湊近,嘴唇幾乎要貼上祝頌的唇,壓低了聲音說:「接着,就開始親我……還說好熱……」

祝頌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他。展承戈又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襯衣的扣子上,語氣更輕了:「迫不及待地要脫我的衣服,還說很想要……」

「怎麼可能!」祝頌被嚇到了,連忙縮回了手,一下子退開兩步遠,後背貼在牆上,一臉的尷尬和不可置信,「不可能!我絕不會那樣。」

「你又要問我,我說了你又不信……」展承戈笑了笑,轉身去了洗手間,丟祝頌一個人站在臥室雷了個外焦里嫩。

她不由自主地腦補了展承戈剛才說到的話面,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紅,煞是精彩。

展承戈洗了個澡,出來時只圍了一條浴巾。他一邊擦頭髮一邊走到床邊,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身上還有未擦完的小水珠,順着肌膚的紋理緩緩地流下。祝頌連忙轉開頭,調開了視線。自從有了昨晚上的事,她實在無法直視展承戈的朋友的裸/體。

「幾,幾點了?」

「12點。」

祝頌吃了一驚:「都12點了?糟了,我今天一整天都是課……」

「我已經給你請過假了。」

祝頌:「我昨天一晚上沒有回家,我爸……」

「我已經給你爸打個電話了。」

祝頌驚道:「你跟他怎麼說的?」

「照實說啊,你在我這兒,讓他放心。」展承戈丟開擦過頭髮的毛巾,去找吹風機,一邊繼續說:「你爸爸聽說我們倆個在一起,心情很好,還讓我好好照顧你。我已經答應了他,晚上去家裡吃飯。下午我還有會要開,你是跟我一起去公司,還是再休息休息?我看你臉色不好,還是好好休息吧?」

他說這些話是,語氣和表情全部都是漫不經心的,就像是在問着一句『你中午想吃什麼』,簡單而又毫無意義。可聽在祝頌的耳朵里,卻又像是一個炸雷響起。「你晚上要在家裡吃飯?」

「嗯。」展承戈一臉的理所當然,「未來女婿去家裡吃個飯,這是基本禮節吧?你爸爸很熱情好客,我也不好直接在電話里拒絕他。」

祝頌沒有說話。

他知道展承戈去家裡吃飯,對她有好處。祝氏從來就不是她的避港;祝爸爸表面上疼愛她,覺得流落在外這麼多年虧錢了她,但他平時在家的日子不多,對自己也只存了些愧疚。兩個姐妹和後媽就更不要說了,大概成天都在想着怎麼才能把她趕出去。

昨天她還被祝菲蓉擺了一道兒,差點入坑。

如果展承戈能去他們家吃飯,等於告訴了他們家,自己將來是要嫁去展氏的。有了展氏撐腰,那母女三人肯定會收斂很多。

祝頌忍不住看了一眼展承戈,眼神有些複雜。雖然他們兩個人協議過婚姻,展承戈表面上也非常玩世不恭,好像什麼事都當做玩笑。可是他又真的對祝頌很上心,很多細節都考慮得非常周到。

可是祝頌真正需要的,是三年前慘劇的線索,是展承戈攥在手裡不讓她知道的事情。

「做什麼這樣看着我?」展承戈注意到祝頌的眼神,調笑道:「你這樣失神的申請盯着我,會讓我忍不住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