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一掐自己大腿,眼淚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下來,捂着臉抽泣起來,「大郎定是為我說的話生氣了,可我的心是向着咱們倆的。你也知道我爹娘哥哥,把我嫁出去就是要吸我的血,扒我的皮,補貼自己呢。我要想回家,可不就得這麼說麼。我今天是做了讓你不高興的事,我定會改的,可我也不能不歸家呀,沒娘家的女人多受欺負,大郎也不是不知道。可憐我只能順着他們說,違了自己的心意還讓大郎生氣哩,我夾在中間受氣,連你也不待見我哩……。」
她邊哭哭啼啼的,邊往大郎身上靠,整個人柔若無骨的搭在大郎身上。
大郎猶豫了一下,還是攬住了宋氏纖細的腰肢,把人緊緊抱在懷裡。
「大郎,還是在院裡呢,也不害臊。」宋氏一扭腰,掙脫來來,「咱們去屋裡……。」
大郎看她勾人的身段一扭,眼神不禁暗了暗,就往屋子裡走。
夜色漸濃,錦娘在屋子裡睡的昏昏沉沉,忽然一陣不小的響動驚醒了她。
不會是遭賊了吧,錦娘緊張的穿好衣服,村子裡人都淳樸,這麼多年都沒出過賊了。
她不敢點燈,只借着月光從窗戶往外看,看到了囫圇一個人影。還未待她有什麼反應,就看到老大和老三的房門開了。
還真是,孩子們的耳朵還挺尖的。這小賊就一個人,家裡好歹有大郎和李氏,都有一把子力氣,不怕制不服他。
錦娘也匆匆出去,只聽院子裡喧譁開了,所有人都披着衣服站在外面,宋氏還託了一盞燈。
錦娘湊近一看,嚇了一跳。那被當成小賊的人,可不就是李氏嗎?
她蛾眉一豎,仔細看了看李氏,包着頭巾,拿着柴刀,旁邊還橫七豎八散落着一堆柴火。
錦娘一看心裡就有數了,喝道,「老三家的,你這是幹嘛呢?我還以為家裡遭了賊呢?」
「就是,大半夜還讓不讓睡覺了?等等,你大半夜的不睡覺幹嘛呢?不會是真的偷東西了吧?個壞娘們,給你吃給你住,你還當賊?我打死你!」
三郎的公鴨嗓忒刺耳,捲起休息就要壯着膽子打李氏,被大郎按住了。
「弟妹不是這樣的人,你急什麼。」
「就是,指不定弟妹是有什麼苦衷呢,好歹是一家人,總不能把人送官啊。」宋氏一臉春色,見縫插針的擠兌李氏。
李氏早就臉色慘白,要說什麼卻張不開口。
錦娘扭着三郎的耳朵,把他的腦袋扭向柴火的方向,「你這麼大一堆眼睛,難不成是個瞎子?老三家的,實話實話,你幹嘛去了。」
「我,砍柴……。」李氏慌亂的站起來,揪着衣角,結結巴巴的解釋,「我,我怕三,三郎身子受不了,就偷偷去,去山上,先把明天的柴砍出來。明天我沒空上山哩,三郎又沒吃過這個苦,我就……。」
「我就是要讓他吃苦。」錦娘恨鐵不成鋼,氣的使勁扭三郎的耳朵,「你看他這個樣子,文不成武不就,莊稼也不會種,幹啥都沒長性,我就是讓他吃點苦磨磨性子。你這麼慣着他,以後我死了,他們弟兄幾個家一分,老三啥都不會,你就養着他吧,累不死你!」
三郎被扭的嗷嗷叫,把氣撒到李氏身上,「誰叫你自個兒做主的,你能,你敢當我的家了!今天替我砍柴,明天是不是得替我吃飯?我娶了你真是倒了……嗷!」
錦娘又一用力,「你還有臉說,不是你整天讓她替你幹這個干那個,她能大半夜被逼着上山?我能罵她,你憑什麼?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忘恩負義不知好歹的玩意!」
「娘,您消消氣。」大郎勸了一聲,然後對宋氏使了個眼色,他娘心裡什麼都清楚,今天下水的事肯定怨宋氏呢,宋氏再杵在這兒,指不定他娘一看就想起來了。
宋氏雖然熱鬧看的高興,想煽風點火,男人給她使了眼色也就作罷。
錦娘喘了口粗氣,把手鬆開,心裡一陣無力。李氏這用針戳也不叫疼的性子,短時間真是沒法改。她只好惡狠狠的對小兒子說,「如果再讓我看見你媳婦干你的活,我就罰你一天不准吃飯,在太陽底下頂水盆站一天。」
「該有你,哪有女人家上山砍柴的,還是大半夜。家裡有倆男人,你自己的男人也好手好腳,被人看見了還不知道怎麼戳我的脊梁骨。你就是想當老黃牛,也要分清什麼能幹什麼不能幹,不然幹了沒好處,人家還怪罪你。下次再幫你男人幹活,我就使勁罰他,還讓你看着!」
對付李氏這種人,還就得這麼辦了。
「娘,我真是你親兒子嗎?」三郎嚷嚷起來,「我怎麼覺得這蠢婦才是你親閨女。」
「你少說兩句,又惹娘生氣。」大郎瞪他一眼。
「你明天一早,就給我上山砍柴,不背回來今天李氏砍的兩倍,終於不准吃飯。下午把三口缸灌滿,灌不滿晚上不准吃飯。」錦娘麻利的吩咐兒子,「還有後院的雞,要是哪只瘦了,不下蛋了,那你早上飯就別吃了。」
「娘,這雞下蛋我怎麼能管得着,它要是吃飽了就不下蛋我又有什麼法?」三郎大驚失色。
「你也知道你整天吃飽了不下蛋?還不給我滾回去睡覺!」錦娘一跺腳,嚇得三郎拔腿就跑,跟見了鬼似的。
「大郎,你也回去吧,我跟老三家的說說話。」
錦娘把兩個兒子打發回去,氣也消得差不多了,看着縮着脖子等着一頓臭罵的李氏,嘆了口氣,拉着她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
「老三家的,當初跟你家說親的時候,三郎看中的本來是你妹子。」錦娘淡淡的說,對上了李氏驚訝的雙眼,「可我不同意,我也打聽過了,你家裡兄弟姐妹多,活就那麼多,分分也沒多少。可你一個人把家裡的活都包攬了,你沒有娘,兩個妹妹也不幫你一點,我就覺得那倆姑娘,不體貼人。家裡已經有了老大家的那種繡花枕頭,也不能再娶一個回去。」
「老大踏實能幹,娶個小姐我也不好說什麼。老三就是個草包,再給他娶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姑娘,他倆以後都得喝西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