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梗着脖子,「娘,你也知道我身子弱,哪能像他們一樣幹活,這不是要我的命嗎?娘,你可是我親娘啊,就這麼不心疼兒子?」
「呸,力氣越養越廢,越干越有,你做活做的筋疲力盡了,力氣就又慢慢生出來了。回來再多吃幾碗飯,身子骨就壯了。我看你今天可沒廢什麼力氣,怎麼,拿你娘的話當耳旁風呢?」
錦娘絮絮叨叨的數量三郎,「娘能害你嗎?我做什麼不都是為了這個家?你們倒好,三天兩頭氣我,早晚把我氣死了你們才高興!」
三郎雖然渾,但對錦娘是極為孝順的,忙打自己,「都是我不好,該打,娘別生氣了,不就一頓飯嗎,不吃就不吃!」
「你以為我成心難為你不讓你吃飯吶,我是為了讓你做事認真,你懂不懂!」錦娘揪着他的耳朵就一陣擰,「下午的水再挑不完,你餓死算了!」
三郎好不容易掏出錦娘的魔爪,沒跑幾步就撞上了萱兒,一看那小丫頭正嘲笑他,三郎虎着臉,「笑什麼笑!地掃完了嗎?」
「三哥,我咋覺得娘變了好多,這幾天我不在,沒發生什麼事吧。」萱兒收斂笑容,憂心忡忡的問。
「哪有什麼事,我咋知道娘怎麼想的,人家都說婦人心海底針,我還指望你點撥點撥我呢。」
三郎哼哼唧唧的走了,萱兒鄭碰上回來的大郎,剛想問什麼,就聽到她娘中氣十足的聲音。
「開飯了!」
「可虧得我掃完地了,」萱兒美滋滋的看着一桌子菜,「今天吃的可真夠好的,你說是不是啊,三哥?」
三郎和宋氏站在一邊,不僅沒飯吃,還要看着他們吃,別提多糟心了。
「吃你的,噎不死你。」三郎翻了個白眼。
「娘,月娘咋了?」大郎看自己媳婦沒飯吃,問了他娘一聲。
「她把碗打了,家裡就這幾個碗,總不能不讓別人吃吧。」錦娘就知道兒子要問,沒好氣的說。
「娘,這不三哥不吃麼,讓嫂子坐下吃飯吧。」萱兒笑嘻嘻的看了宋氏一眼。
「不行,這個家之前松鬆散散的,就是沒有規矩,今天我得立立規矩了。」錦娘揚聲說,「以後幹什麼都和稀泥,說兩句情就作罷了,那我說話還算數嗎?」
「娘,您別生氣,是我不好,做錯了事,我願意受罰。」宋氏眼睛能了一層水霧,委屈的看着大郎,那模樣別提多讓人心疼了。
大郎嘴裡的飯食也不香了,「娘,我下午找人把碗補了,讓她吃吧。要是沒做她的份,我就不吃了。」
「你不吃?你整天下地,不吃飯哪有力氣。」錦娘把筷子一擱,「你媳婦整天在家啥也不干,少吃一頓沒啥事。」
宋氏泫然欲泣,還是假裝懂事的點點頭,「娘說的沒錯,大郎,還是你吃飽了重要。」
「是啊,昨晚的五花肉可香嗎?」錦娘暗暗刺了宋氏一句,「要不是三郎家的有本事,把下水做的有滋有味,我們昨晚就得跟你一樣,餓肚子了。」
大郎一噎,心想原來是娘因為這事敲打宋氏,也沒由頭說什麼了。
本來他就想讓宋氏好好道個歉。
「什麼,下水?」萱兒砸啦着嗓子叫起來,「那髒東西怎麼能吃,娘,大嫂,你們說的是怎麼一回事啊?」
「不能吃你別吃,你碗裡的就是下水。」錦娘瞪了小女兒一眼,「還不是你大嫂辦的好事,對一家人心都這麼黑,餓她一頓都是輕的。」
「大嫂,你做啥了?」
「小妹,大嫂只是昨天糊塗了,並不是存心的。娘,您這麼說我,我心裡委屈的很。」宋氏摸了把眼淚,倒真像受盡了委屈的樣子。
「就是,大嫂這麼伶俐的人,肯定是勸了那婆娘沒勸動。那婆娘小家子氣沒見過世面,一點小利就迷了眼,買了一堆臭東西回來,雖然做的挺好吃的……咳咳,不過這肯定不怪大嫂啊!」三郎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是維護宋氏的話。
李氏深深的低下頭,男人的話讓她自卑,臉臊的通紅。某種程度上,他也說了實話。
「你,給我出去站着!」錦娘氣的吃不下飯了,小兒子怎麼看怎麼礙眼,李氏當牛做馬的伺候他,還伺候出仇來了。
「正好,不用看着饞的慌。」三郎哼哼唧唧的就走了。
「下水也能饞,還有你不吃的東西嗎?」萱兒嫌惡的看了眼碗裡的東西,本來聞着覺得香,一聽是下水她怎麼都吃不下去,「一看就是小家女,才能把這腌臢東西弄出這麼多花樣。」
「小妹,」大郎微皺眉頭,「弟妹做飯不容易,別這麼說。」
錦娘有點心灰意冷,給大郎夾了一筷子菜,「要不是有大郎,我早晚要被你們氣死。王萱兒,飯就是這些,不想吃你自己啃窩頭吧。」
萱兒到底沒吃早上飯,餓狠了,拿着窩頭大口啃,卻一口也不肯吃菜。
「把你嬌慣的,肉都不吃,這要是在打仗的時候,第一個餓死的就是你。」錦娘是過過苦日子的人,對女兒的做派很不滿。
「哼,又髒又臭,這東西誰吃。」萱兒斜了一眼李氏,「可不是什麼人都和她一樣。」
「你吃的窩窩頭也是你三嫂蒸的,有本事別吃啊?吃着人家做的還罵人家,王萱兒,你好本事,我怎麼把你教成這樣了?」錦娘一拍筷子,「要是以後再讓我聽見你說你三嫂的不好,她做的飯你別吃,縫的衣服你別穿,挑的水你別喝,她餵的雞下的蛋也沒你的份,聽見了沒?」
「憑什麼,這都是咱家的東西,也有我的份,怎麼到娘嘴裡,就跟我欠她的似的?哼,不吃就不吃!」萱兒吧窩窩頭一扔,瞪了李氏一眼,轉身就走。